可是樊成云点儿不觉得这样琴声刺耳。
他身前摆放着厚重绵长短清,与录像中杂音咔咔僵硬琴声融为体,似乎跨越时光,在和林望归合奏场渔夫与樵夫对话。
钟应静静走过,不去打扰师父雅兴。
他走到后面桌上,摊开研究手稿有着陌生笔迹批注,应当是宁明志留下痕迹。
《猗兰操》诗词旁,写着——
“能是能。”钟应摘下义甲,笑着回答,“可是,师父要陪爷爷听音乐会,就不参加这次首演。”
重现遗音雅社《千年乐府》,名家名琴众多。
樊成云作为奔走数年,德高望重古琴大家,不参与首演,着实令许多人费解。
然而,钟应十分理解。
他和厉劲秋约好下次谱曲,回到樊林,问候絮姐,就径直往琴馆里去。
这是他们持续寻找乐器缘由,更是他们对斯人已逝祈祷。
祈祷在逝者世界,依然能够听到生者声音。
厉劲秋毫不犹豫接下这项重任,需要熟悉背诵查资料汉乐府,又多两首。
钟应作为首席助理,陪他弹钢琴、挑琴弦。
之前伤指尖手指,覆上层薄薄义甲,半点儿不影响钟应乐思与旋律。
他等着听高雅肃穆汉乐府,没想到竟然以丧曲开场?
“为什!”
他不禁问出声。
大师们视线更加慈祥,钟应收起笑意,低声念诵道:“薤上露,何易晞。露晞明朝更复落,人死去何时归。”
“蒿里谁家地,聚敛魂魄无贤愚。鬼伯何相催促,人命不得少踟蹰。”
“寻兰不见,阴阳相隔,谓之黄泉。”
《战城南》语句里,斜着飞出句——
“死士复生,视为天降之兵,带鸦出行。”
他视线轻轻扫过,心中愤恨,皱起眉峰。
载宁学派
上周,载宁静子终于信守承诺,将整理好手稿资料、林望归录像,全都送过来。
从那天起,师父就闭门谢客,整天待在琴馆,看看录像,弹弹琴。
钟应走进去时,屏幕里年轻林望归,正在蹩脚弹奏曲《渔樵问答》。
爷爷琴技确实不好。
而且这盘录像之中,他更加年轻,恐怕也就二十多岁、三十来岁样子,连基本剔弦、泼剌都非常生疏。
厉劲秋心疼又欣喜,“幸好,等们排练完正常音乐会,正式演出时候,你手指就完全好。”
他丝毫不担心钟应会因为长久没有用肉甲弹奏琴弦,导致技巧变得生疏。
但他比较担心,钟应承担十弦雅韵与十三弦筑演奏任务,会影响指甲愈合。
“你师父呢?”他忽然问道。
“樊大师应该可以弹奏十弦琴吧,就算只用其中七弦,他也能奏响这次汉乐府。”
首《薤露》,首《蒿里》,词曲哀婉,声声别离。
哪怕只是念诵这些词句,都能感受到字里行间凄清苦怨。
可钟应却说:“们想以首《挽柩歌》,悼念遗音雅社故去人。”
他们想做,不是单纯遗音雅社乐器交响,而是汇聚所有优秀乐器,为故人奏响完美乐章旋律。
无论是西洋乐,还是新民乐,共同造就灿烂音乐文化,应当在首《挽柩歌》里,转告这些期盼着战火熄灭,国富民强伟大逝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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