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说,孟欢顿时颇为紧张,才意识到自己读信时忘拂水,在蔺泊舟耳中,
馆阁体楷书比行书容易辨认好多倍,哪怕是繁体字,孟欢如今也能读个粗通。
信落款写着四个字:慈父执笔。
——这是孟学明给他写信。
信里说,他已经到凤翔,路上靠着钱财打点,押送官兵对他并不坏。如今他已充为凤翔军户,平时守备,操练,修筑军需,闲来无事就种地,养鸡,远离朝廷纷争,日子过得还算清闲,反问孟欢现在过得如何。
孟学明妻子离世早,家中本来只有父子俩相依为命,孟欢看着信,虽然与孟学明素未谋面,但他下意识对这个父亲有些好感。
孟欢回过神:“王爷是不是该休息?”
蔺泊舟:“你不是刚回来?”
“要沐浴,收拾收拾自己。”
“等你。”蔺泊舟说。
听到他这句话,孟欢耳后红下,点头。
孟欢用指腹蹭蹭他脸,说:“不怪你。”
他知道蔺泊舟心里担心什。
不过蹭完,孟欢手指突然僵硬住,悬在半空。
对这个突如其来亲昵动作惊讶。
他刚才,是跟逗小孩儿似摸摸蔺泊舟脸吗?
孟欢亲他下以后,立刻紧张后退,好像什都没发生过,等待着空气中安静。
蔺泊舟方才不冷静不理智,也骤然平息,他攥紧椅把手松开,眉眼缓和,唇瓣微启,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。
他俩之间冲突,好像被那声“啾”打断,突然消失得不见踪影。
安静片刻。
孟欢嘀咕:“这凶干什,不就是回来晚吗?”
信背面还夹着封信,果然是卢南星狗爬字,看来这信是先给卢南星,再转给孟欢。
卢南星信,孟欢看着难度颇大,选择放弃。
他窸窸窣窣动静这会儿,蔺泊舟出声:“欢欢?”
孟欢:“呃?”
蔺泊舟:“怎?”
隔着扇屏风,孟欢脱下衣衫洗澡时,碰到袖中那封被体温焐热书信。
他拿出来时,看看坐床榻旁似乎打算睡觉蔺泊舟。
剔开火漆,孟欢借着微弱灯光查看,原本想到是卢南星那狗爬字他都不打算看,但也想试试自己习两个月字有没有长进,将纸张铺展开来。
——没想到不是许若林行书。
而是笔无比精致,工整俊秀馆阁体楷书。馆阁体,原是深受皇帝喜欢翰林学士书法,后来试子们纷纷跟风练习,逐渐形成科场专用字体。
不、会、吧……
孟欢意外,可蔺泊舟却不做他想,乌黑发丝垂到耳畔,他侧头寻觅着孟欢移开手指,那张俊美脸染着暮光,带点儿病态,唇角却是淡淡笑意。
……甚至,他好像真被哄到。
孟欢情不自禁,回想起第次见到蔺泊舟时场景,衣衫纤尘不染,可浑身却沾着血腥味儿,轻轻闭眼便要杀人,那时候孟欢和他对上视线都害怕得头皮抓紧,后背发凉……
那时到现在,似乎走挺长段时间,久到许多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。
蔺泊舟神色沉沉。
他唇角露出笑意。
就像是天空堆积乌云忽然被风吹散,换成碧瓦蓝天,晴空万里。
蔺泊舟莞尔:“嗯,是凶你,错。”
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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