蔺泊舟静会儿。声音缓慢。
“佞臣还能好生安葬,谁人不敢做佞臣?”宣和帝咬牙:“把崔朗抬到午门外,戮尸!”
尸体和头颅迅速被侍卫收起,头单手拎着,身体像团泥巴似被拖拽,向着午门外领过去。
在场所有人都怔住,呆愣在原地没人敢说话,惊恐目光不是望向宣和帝,而是蔺泊舟。
棋室内安静好会儿。
他觉得蔺泊舟不应该杀掉崔朗,至少要等到当面对质完再杀。
可是……
蔺泊舟轻声问:“陛下心疼崔朗?”
宣和帝手有些发抖:“他和下四个月棋。”
“*人都是这样迷惑陛下,以优美歌喉,绮丽容貌,精湛棋艺迷惑,博取感情,其实都是为分享陛下手中权力。”蔺泊舟说,“臣很快就要回辜州,这些忠告愿陛下牢记在心。”
血溅满地,同时也溅上蔺泊舟雪白干净白袍,滴落到颈侧,他手指撩开乌秀长发,指腹轻轻蹭下,闻到新鲜温热血腥味。
“咣当——”
沾满血长刀被丢到地上。
蔺泊舟转过身,面朝宣和帝,字句清晰:“陛下。*人,臣先替陛下除掉,免得臣回到辜州以后,他再向陛下进献谗言。”
宣和帝头皮发麻,看着蔺泊舟白袍上血。
朗喉结轻轻颤抖着。
……而上次在灯会画舫见到他,同样蔺泊舟,并没有现在气势……这阴沉果决残忍嗜杀帝王之气。
难以言喻恐惧弥漫上来,崔朗目眦欲裂:“蔺泊舟,你竟然有——”
不臣之心。
四个字没说出口。
“陛下做很好,”蔺泊舟轻言细语,“不过除崔朗,还有个人定要杀。”
宣和帝脑子空,怔怔
宣和帝启启唇,点头:“皇兄说得对。朕舍不得杀崔朗,皇兄替杀。杀得好。”
他看会儿崔朗尸体,心情复杂,抬抬手:“替崔朗收尸,好好安葬——”
蔺泊舟闭眼,轻轻咳嗽。
但只是咳嗽,什话也没说。
宣和帝明白,看他:“不应该安葬吗?”
他皇兄本来身子虚弱,面色有些苍白,身上也穿着件白衣裳,可此时沾满鲜血,像极他那件绣着蟒龙王服。
宣和帝瞳孔僵硬,再看向失去头颅缓缓倒下身躯,脑子里片空白。
“这三个月正是崔朗借着下棋蛊惑陛下心智,险些让臣丧命。”蔺泊舟走近,让太监搀扶着,手掌轻轻放到宣和帝肩头,“陛下以后要更会识人才行,不然臣回辜州,怎放心陛下人坐镇朝廷,直面虎狼呢?”
这句话,温情无比。
宣和帝脑子里发怔,本来有些异议。
当他叫出蔺泊舟三个字时,听到“呲——”声金属撞击音效,再说下个字,腹部漫上层痛楚,越说,腹部越痛,直到疼痛开始阻止他说出下个完整字。
蔺泊舟手中握着侍卫身侧长刀,苍白手指紧扣,剑身埋在崔朗腰腹,鲜血蔓延,很快濡湿衣裳。
蔺泊舟居高临下,垂眼道:“死人就不用开口说话。”
他背后,宣和帝终于落下棋子,回头时,猛地爆发出声尖叫。“啊啊啊啊——崔朗!”
长刀抽出来,再往上划过,人头歪折,随后滚落在台阶,溅出几团血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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