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色将晚,只怕走不到下个驿站。”宣和帝白净手牵着马匹,亲自扶住车辇,“皇兄赶路去吧,朕就不留你。”
宣和帝这句话,说失于急迫。
这半个月该悲伤也悲伤完,他现在迫不及待等蔺泊舟走,他也该回去掌权。
蔺泊舟谢恩,道:“陛下万岁。”
宣和帝说声保重,便起驾,仪仗队连忙支来华盖挡在他头顶,簇拥着他率先离去,文武百官陆陆续续拜别,也都转身离去。
蔺泊舟,真要退离京城!
摄政王走,那这就是宣和帝天下啊!
宣和帝显然还对蔺泊舟有兄弟之情——前提是,蔺泊舟决定还权给他。群臣或出于真心,或出于自愿,连忙写起送蔺泊舟之国祝祷词。
故桥旁,寒冷雪天,没有翠绿折柳,只有凄厉寒风。
中王蔺泊舟八骑车驾停在桥头,他背后是朝服肃然,衣冠端正文武百官,红色和蓝色袍袖攒动,人群顶头站着身龙袍宣和帝。
这摇摇晃晃朽木,支离破碎陋室,把他肩膀磨得血肉模糊,浑身弄得伤痕累累……如今,他要这腐墙倾倒,瓦砾破碎,梁柱坍塌……他要在废墟上重建座崭新,能够遮风挡雨城邦。
“……怎?”
蔺泊舟突然靠近,孟欢知道他有话想说,眨眨眼。
耳畔,蔺泊舟热息拂过,他耳蜗升起暖意。
蔺泊舟声音平静没有丝波澜,不温,不冷。
之快,让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剧情线结束带来世界意识矫正。
孟欢挠头,欲言又止:“夫君……”
少年有些茫然,长睫沾几片雪絮,脸颊白皙肌肤被风吹得微红,唇瓣也通红,眸子黑润,脸上写满似懂非懂。
他真好单纯,什都想不明白。
蔺泊舟垂眸,心里好像有片雪落下来。
条人影走到马车旁,洛千户洛倦,他穿着身武官袍服,整个人高大雄骏,道:“王爷,父亲让再送王爷程。”
京军提督,洛峰儿子。
孟欢记得他,先前去城外庄田游猎,他负责给蔺泊舟牵马,此时也声不吭牵上马匹。英挺
宣和帝带领文武百官、还有听说摄政王之国成千上万来送别百姓,站在这里,为蔺泊舟践行。
“……慧聪清白,光明无过于中王。”
贺词中内容念完,宣和帝将词递给他。
“皇兄慢走,去藩国以后多给朕来信,太妃昨夜哭宿,舍不得你走,以后也想常听见你消息。”
蔺泊舟谨身:“臣谨记。”
字句克制到分不清任何情绪。
“忠臣?会有人做。但为夫,再也不做。”-
蔺泊舟之国,在元宵节那天。
这半个月宣和帝为他平反,向下宣布坼州役功归蔺泊舟,并且下令群臣各上份贺词,其中要细数蔺泊舟摄政这六年功绩,并且加以赞颂,颂得最好*员重重有赏;并发出圣旨,命令镇关侯回京伏诛。
时间朝廷震动。
雪地里,男人白净鞋履往前蹭,微微弯下脊梁,靠近眼前少年耳畔。
他知道孟欢不定听得明白,但他还是第次吐露自己心迹。
正如刚才他对沈青玉说那句。
——“你看错人,本王不是那根支撑柱子。”
他可不想再继续撑起这个烂朝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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