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杭抬手碰碰自己右眼,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笑容:“你让怎说啊。”
顾楼吟道:“她不是以貌取人之人。”
“比你更清楚她是什样人。”顾杭道,“可若是你,你愿意顶着这样张脸去见萧玉案?”
顾楼吟:“……”
“父母尚在时,还能自由出入云剑阁,他……顾杭也与以兄弟相称。后来,你祖父祖母妄图强迫剑道,不慎走火入魔,双双殒命,世间知道这个秘密人只剩下和他二人。他再也没顾忌,云剑阁,你娘亲,你,皆是他掌中之物。原本打算,等练成换颜术,就带你娘亲走。
“自己脸……”顾杭嘴里泛着苦涩,“哪里还有自己脸。”话虽如此,他还是当着顾楼吟面,恢复这具身体原本容貌。
想要给魂魄寻个合适躯体并非易事。当年他父母苦苦找寻多年,才给他找到个老朽躯体。鬓角片斑白,右眼眼珠混浊,脸上沟壑纵横,与另个仙道风骨顾杭相比,单论容貌是天壤之别。
顾楼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。
顾杭不敢用完好左眼直视顾楼吟,轻道:“这具身体原来主人是个修为不凡法修,虽其貌不扬,颗金丹却结得极好。父母……也就是你祖父祖母看重从来不是外表,于是,就有这具新身体。”
顾楼吟道:“记得你。”
杭”当初对袁漉隐瞒自己体双魂事,在魂魄分离后,眼看着袁漉遭受冷遇,仍旧走之。追根溯源,袁漉自缢,和他脱不干系。但这其中是非对错,又岂是两句话能说得清。
萧玉案想想,道:“那就不去打扰他们,等他们凝噎完再说。”
方白初道:“没想到云剑阁阁主会是体双魂之人,这种现象只在书上看到过。”
萧玉案问:“你觉得,他们算是两个人吗?”
“少尊主这个问题问得好啊。”方白初道,“个人究竟是指具躯体,还是指个魂魄呢。”
顾杭心脏猛地跳,倏地望来。
“幼时,独自人时,你偶尔会出现。”
顾杭激动得语无伦次,“你竟然还记得。”他还没练成换颜术时,常常躲在暗处,只为多看妻儿眼。顾楼吟那时只有三四岁,顾杭以为他记不住事,偶尔会趁他身旁无人时出现。有时指点他剑法,有时教他读书写字,有时给他带些寻常百姓家给孩子玩小玩意儿。小时候顾楼吟乖巧懂事,和他小时候调皮捣蛋不样,反而更像另个顾杭。
他也曾鼓起勇气向袁漉搭过话,袁漉只当他是个来云剑阁作客长辈,和他说几句晚辈该说客套话,很快便借故离开。
顾楼吟问:“为何不告知她真相。”
出于某种私心,萧玉案道:“个人应该是个完整魂魄。之前分离出地魂不算个人,而两个顾杭有两个完整魂魄,故而他们是两个人。”
方白初认可地点点头,“少尊主这说也说得过去。”
“什叫‘说得过去’,明明就是这样。”萧玉案不容反驳,“他们是两个人。”
屋内,顾杭顶着江流远脸,看着面前冷若冰霜银发剑修,艰难地挤出句话:“你都知道。”
顾楼吟面容沉静,道:“用自己脸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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