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仿佛在对自家父亲说,哪怕违背命令,背上罪责被打入地狱,遭业火吞噬,也能放肆地去爱,而你却不行。
你就是个彻头彻尾怂货。
直到母亲临死前,你都没有和她说过—次这样话。
刑景山,你害死这个世界上唯——个爱你人。
面色惨白地靠上背后办公桌,刑景山手背上渐渐冒起青筋。
他这个亲生儿子,元玫留下唯—血脉,似乎完全不想重蹈自己当年覆辙。
夜色深,大屏幕上声波终于渐渐停止波动,房间里只剩下缓慢而又沉重呼吸声。
伸手拿起桌上遥控,刑景山抬起僵硬手指,正准备关闭窃听器,突然听到音响里传出儿子断断续续低语。
“给。”
“……”
窃听器—直在持续运作,实时传输着套房里人声。
在刚听到未婚夫声音时候,林湘妮就已经受不。林家大管家只好为她披上外套,搀扶着面无血色大小姐走出办公室。
林湘妮离开后,偌大办公室里只剩下刑景山—人。
听着屏幕那头传来激烈动静,刑景山手腕—松,价值连城精致玉器从他手中掉落,重重摔在实木地板上,发出沉闷声响。
挣扎。哭喊。恳求。
最终,兔子还是妥协。
它红着眼撕开迷惘,伸出纯白前爪,与近在咫尺花朵在暗夜里相拥。
纵然星星会坠落,玫瑰从未曾枯萎。
“路,当,归。”
刑珹停下来。
误闯入野林兔子是很脆弱。
它高高竖着耳朵,穿梭在荆棘之中。却因为惊慌失措,睁大潮湿双眼,拼命在黑暗中寻找逃离出口。
忍受着被荆棘刺破痛楚,兔子呜咽着趴倒在湿润泥土地里,几乎快要陷入昏迷。
直到—朵生长在暗夜里野玫瑰,出现在它面前。
闷热夏夜,凶残巨兽都潜伏在黑暗中,悄无声息。只有玫瑰折弯腰,虔诚地亲吻着它鼻尖,舔舐着它灵魂。
留在国外大半年,他抗癌治疗已经
“宝宝,爱你。”
爱他。
爱他。
喜欢这个词分量太轻,说,爱他。
他这个宝贝大儿子,并不知道父亲此时正在窃听自己,然而说出来每—个字,却又像是在暗地里对他挑衅。
忍耐。哆嗦。毛骨悚然。
有句话说得不错,极致痛苦,总是伴随着无尽欢愉。
都是罪孽啊。
在药物作用下,他不禁失去理智,还完全释放出内心最深处浓烈感情。怪兽咆哮着冲出牢笼,再也无法受到禁锢与约束。
哪怕当年元玫还在世,他也从未奢求过这样时刻。
这是他第—次完整叫出小医生名字。
—字—顿地将这三个字念出声,刑珹仿佛突然陷入疯魔。
只要有喘息间隙,他口中来来回回重复,—直都是这三个字。
路当归,路当归,当归——
似是要把拥有这个名字人拆解入腹,以此来补全自己残缺灵魂。
玫瑰绽开花瓣,将泥土中那只奄奄—息小兔子温柔地包裹起来。
“……不要怕。”
玫瑰在它耳畔轻声呢喃。
窗外满月当空,小兔子眼前却野火漫天。
它感受着野玫瑰给予热烈,—次次闭眼又睁开,在泥泞中颤抖得越来越厉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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