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九畴心下惴惴,想来进去就可以见到春风般和蔼嵇先生吧?结果走进狭小会客室,就张桌子,两把椅子,面对面坐,只有他和那白面文士。
白面文士自介绍,说是清流书坊外史类编修,也即是俗称野史,已经收到上面消息,让他来接待郑九畴,就《玉尾狐》签约细节进行磋商。
郑九畴暗想,或许是嵇先生今天没空吧,不过也是,这种细节上事,嵇先生肯定不会亲力亲为。
白面文士推过来封早已拟好契书,让郑九畴看看,没什问题话,按个手印,就算成契。
郑九畴拿过契书看眼,想来清流书坊各项制度应该都是很完善,他也不必细看,只有个问题,他想问问明白:
郑九畴气呵成《金樽雪》,少年双手接过,如获至宝。
……这是他最快乐段时光,郑九畴想,那个时候,他和宋凌霄是心意相通,就算隔着高高围墙,他们也能感知到彼此存在。
他们起做成件事,成就兰之洛名声。
然后……
为什会变成现在这样?
上,他想到很多事,都是关于宋凌霄。
那天,张良之过来告诉他,说有个叫凌霄书坊地方,讲故事可以挣钱,问他去不去。
当时,他刚吃完入秋以来第顿饱饭,不大好意思推辞,正在迟疑间,张良之说凌霄书坊老板给不愿意透露身份讲述者准备顶席帽,可以把人从头到脚遮住。
郑九畴心思微动,他有点好奇,这个书坊主到底是什人,可以如此体贴入微。
后来,他讲完故事,感到有些窘迫,拿锭银子,赶快离开书坊大堂,刚走到桥边,就有个少年扑上来,抱住他胳膊,恳求他留下来。
“请问,能拿到多少分成呢?”
第二天早晨,郑九畴洗漱完毕,换上新买羊皮滚边披风,穿上马靴,对着镜子照照,眼睛下面青痕有些明显,他拿出李釉娘剩下粉扑子往脸上遮遮,没什不好,唯独有股香梨味儿,闻着心慌。
郑九畴叫辆马车,拉着他来到撰书人心中圣地——清流书坊。
清流书坊果然和凌霄书坊简陋铺面不样,进去就有种高大上感觉,两排通顶大书架,深奥幽暗大堂,许多书生静坐读书,暗金色熏笼里点着雅致沉水香。
郑九畴给自己鼓气,他不必自惭形秽,是嵇清持邀请他来,他是写出《金樽雪》当红作者,不必觉得配不上这样高贵地方。
郑九畴主动向个伙计亮明身份,伙计进去通传,过会儿,个面上带着微髭中年白面文士手上夹着两卷《稗史》出来,面无表情地同郑九畴打招呼,引他到里面会客室去聊。
再后来,少年为追他,掉进冰冷河水里,差点没命,上岸之后却丝毫没有责怪他,还对人说:“他是新交朋友,郑九畴。”
“你要回答三个问题。”少年站在他面前,皱着眉头,似乎被什事困扰着,“如果……你会心软吗?”
不想让他困扰,不想让他难做,郑九畴便回答说:“不会。不会心软。会按照约定写完。”
少年果然露出释然笑容。
他们起蹲在墙根下定计划,在雪天演戏,又在桥上桥下暗通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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