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可依旧时常做梦。时常梦见咱们还年轻时候,你还是个未及笄小姑娘,就在这里,扑着蝴蝶笑,用杆子去打枣子。”苍老男人说,“还年轻,师兄也还活着,们就站在这里……起……”
他顿顿,又道:“有时候想,要是当初没有接下缁衣使这个职位,该多好。原本,这个职位,该诞生在们俩之间……”
妇人也笑笑:“是啊,当初咱们三个还年轻,整日地就在京城里瞎晃。还记得父皇当初让你们都跟着个师父去学,你们是对师兄弟。他学得快,总嘲笑你。你学得慢,总生他气……你说你怀念那些日子,谁不怀念呢?可——”
“小六哥,你别装啦,皇上让你回去接手缁衣使指挥使之职,对不对?”妇人突然道,“西洲那边事查出来,是北魏人收买大巫,在水里投毒,在插手……所以你打算回去,对不对?”
“福康。你……”
灰衣人跟在沈老头身后,在回廊里走着。他个头有些矮,走起来时要花费更大步子。于是临近巷道时,有风雪吹起袍角,露出里面绣着花样裙裾。
灰衣人走得很快,很快。他绕些路,抵达他以为目标、国公府里最荒废小院。在小院深处,有火光忽明忽暗,火光来自于个火盆,是有人在烧纸。
“你来,”灰衣人听见有人低低地道。
那是个女人声音——个处于晚年,妇人声音。有火舌正卷着想要勾起妇人裙摆,于是大片大片绣花,便从裙摆上展现出来。
裙摆在风里,像是有花瓣在滚动。
“不打算说什,但讨厌这个职位,讨厌你们工作。你当初说你要退得干干净净……可谁又能退得干干净净?李至玮回不来,当初那个扑着蝴蝶小姑娘,也回不来……”
“想过要养个人出来。”苍老男人说道,“他和师兄……其实很像。高宗不信师兄,所以师兄才负气离开。可他不会。原本这个缁衣使指挥使位置,本来也是该给师兄。若不
“原本以为你不会来。”那是另个声音,个苍老、属于男人声音。
妇人低低地笑声,许久之后,她昂着头说:“你以为不会来?这是第四十年——他死去第四十年,大年初三。他是卖国贼,也曾是以为……未来夫君。”
苍老男人没说话。妇人于是叹口气,说:“晃已经是四十年前事。从前他还在时,咱们常常在这里见面……这快,时间都过去。连自己孩子,如今也二十六。”
苍老男人低低头,叹息道:“是啊,时间那快,福康。”
妇人脸这才从半明半暗火苗里显露出来。她看着眼前男人,忽然笑:“算起来这也是们这十年来第次见面,那件事之后,你就再也不敢见。可是你何必这心虚呢?小六哥,你没做错什。做错事,是李至玮,是你师兄。他要叛国,你要杀他,是你同他——同这个朝廷之间事。他带着情报逃往北魏,你在半路截杀他——情报虽然泄露,好在,北魏之战大捷。北魏大伤元气,从此偶有几次反扑,也再也没成功过。小六,你做对事,错那个人,是他,是你师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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