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时他回头时却看见周逊笑。那个进府之后就很有寄人篱下自觉,表情总端凝小心得让他觉得无聊周逊,居然笑。他笑得那开心,就好像他容汾说送给他筐桃子,是什特别有趣特别好事似……
那刻容汾不知为什就忍不住想,周逊你在说要赐你几筐珠宝时露出这种表情才叫正常吧,送几筐桃子,有那有意思?你笑点就这低?
桃子有那好?有王府里富贵好?有他当初和周逊说,决定把他登上玉碟、当个正经五王妃那好?
为什当初周逊对着筐桃子都能笑出来,后来他想补偿给他那多……他却再也不笑呢?
可上回在太医院里时,他怀揣着要拆穿皇帝已经被换事件心思,躲在屋子里所看见周逊,又是笑着……他踩在
邱管事还坐在那里,他带着悲悯神情,还在听容汾讲他生平。可容汾却突然什也不想再说。
“真讨厌下雪啊。”他低声道,“下雪时整个世界都是冰,什花也不会开。”
窗外雪还在簌簌地下。可容汾就在此刻想起周逊。
他为什会在这刻想起周逊呢?容汾想。
雪是冷冰冰,周逊也总是冷冰冰,他在王府里时从来都没有笑过。他总是坐在自己房间里看书,像是尊冷冰冰雕像——不再歇斯底里雕像。其实容汾也没想通是,他后来看见周逊心如死灰模样,甚至更怀念他最开始歇斯底里时候。那时候,他看见自己,就要发疯,就要怒斥。可那时候,至少……他还会同他说几句话。
其实周逊也是对他笑过。那时他才刚刚进王府,作为来寄宿此处、周采弟弟。那年冬天暖得很早,才二月,桃花就开。他还记得那时王府,大片大片,满目都是桃林。他走在桃林里,周逊就跟在他身后——周逊那时总有这个破毛病,不敢和他肩并肩地走,只敢跟在他身后。他于是走在前面,和周逊说着些无聊白烂话。比如这里树结桃子不好吃,还是进贡好,等有进贡桃子,就送他两筐去吃……
那是多无聊白烂话啊。他个王爷,周逊个才子,走在这样缤纷绚烂桃园里,说居然不是什“人间四月芳菲尽”,也不是什“万枝丹彩灼春融”,而是“等桃树结桃子,送你几筐去吃”?
这算是什对话?周逊可是周采托他照顾弟弟啊。
他和周采在起时,就从来不说这种话。当初以花笺相识之后,他就知道周采身为整个周家嫡长子,从小就被寄托着整个家族希望,让他为家族去与旁人争、去与旁人抢,而他本人又是个淡泊性子,所以压抑啊……痛苦啊……容汾当时听就拍即合说朋友也是!也压抑,也难受,你看你这诗写得这好,咱们就是以文会友天生对!所以为照顾周采那敏感性子,所以为保留住那份“以诗会友”浪漫,他和周采在起时总是吟诗作画,看见桃花就是“开谢春红尽芳菲”,看见黄河也要“长太息以掩涕兮,哀民生之多艰”。
可对周逊呢?周逊是周采弟弟,他这时候也该吟两句诗吧?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王爷,是个看见桃子就只想吃桃子饭桶吧?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