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宛若银带,静谧笼罩着整座宅邸。
林殊文走回主人院落,隔着门,喊:“严爷。”
他欲言又止:“多谢你,……”
少年涉世虽少,但谁对他真心实意是能感受到,眼睛正酸呢,寝屋门忽然打开。
林殊文盈着微湿眼睫颤颤,呆呆望着面前人。
最后句,就当法宝亮出来。
这段日子,罗文眼睛精明锐利得很,能看出来小先生很听主子话,旁人对他说什,他若想婉拒推辞,就会低头不开口,旁人,包括罗文在内,看他安静无辜模样,不忍再多言半个字。
但主子跟小先生说话就显得与众不同,小先生会听进心里,乖乖照做。
主人素日威严不光能震他们,纵使任何脸色都不摆,那样平静平和神态,样能镇住小林先生这种内敛敏感性子。
林殊文沉默无言,轻微动摇念头烟消云散。
林殊文捧着钱袋不语。
罗文又笑:“小林先生不必多虑,这些都是你应得。”
在郦国,士族文人地位最高,很受追捧。
普通府邸请先生上门教书,每个月不但给丰厚束脩,还会额外给予先生几石到十几石不等米粮,素日里更对先生照顾周到。
林殊文虽无功名在身,但他做件许多大夫十多年都做不成事。
林殊文不清楚别家会不会这样护着上门教书先生,可严爷对他照顾已算细致入微,竟然当着村里人面,选择帮自己。
晚上,念书时候他总有几分心不在焉,口干舌燥,会儿舔嘴唇,会儿又不自觉捧起瓷杯里水抿,脑子里想些不着边际东西。
严融之只当少年没从受惊状态走出,所以没叫他念太久,放他早点回家休息。
林殊文走得比往时早,他已经走到院落圆拱门外,隔着镂空石雕,悄然回首,眸光越过缝隙,看见原本在门外目送自己宅子主人,此刻孤身立在院中梨树底下。
仿佛探查到自己视线,瞥见对方朝镂空石雕投来视线,林殊文就像被当场抓包似,连忙扭回脑袋,步履匆匆地沿着过廊小跑离开。
少年柔软敏感神态落在严融之
他步子越走越慢,忽然轻声道:“罗大哥,请你等等。”
罗文:“哎?”
林殊文返身就走:“想回去跟严爷说句话。”
罗文双手环臂靠在过廊乌木长柱上,笑笑。
*
罗文暗道,大夫上门给他们主子看诊次,仅是诊金就有好几两,林殊文几乎每日都来,给二十两都算少。
主子特意吩咐,和小林先生这样性子人相处,适度最重要,凡事过犹不及,让小先生心安理得地适应与接受,过度好与坏都很容易把先生吓跑。
罗文开口:“若小先生觉得不妥,不妨跟主子商量商量?”
林殊文沉默。
几番说辞结束,罗文暗暗乐。
才出主人院落,罗文赶上来唤他:“小林先生。”
林殊文问:“罗大哥,叫何事?”
罗文笑道:“这不,上旬过去,按主子吩咐,先给先生支上旬束脩。”
连之前给林殊文帮忙时送那些物什,将钱并扣除后,交到他手上银子共计六两。
罗文道:“按每月二十两银子算,扣除二两后,中下两旬分别再给先生各自发放六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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