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多久,混混沌沌中,仿佛囚室铁门轻微地响声。接着是沉稳脚步声,似乎有人走到床前。
肖衡恍惚地想着……是他回来吗?
不,不可能。这不过又是自己场美梦罢。
他早就逃走,他早有预谋。他利用自己生日,那样百般诱惑自己,在情浓之际用个深吻,给自己……下药。
何况,自己还变成那种可怕怪物,对他做出那种事情……他怎会回来?他
在这片死寂幽暗中,肖衡安静地伏在床上,侧头呆呆望着墙壁,黑黝黝眼睛里没有点情绪。
他脑子里浑浑噩噩地,犹如塞大团乱七八糟棉花,既不能彻底清醒,又不能昏然入睡,只能在半梦半醒中备受折磨与煎熬。
这些年来发生许多事情,如同走马灯般,在他脑海中不断反反复复地回放,像锯子样来回凌迟着他神经。
那人伸手想查看自己伤势,却被自己狠狠咬口……那人在云海崖上教自己修行,轻声讲解着各种心诀……那人在海边叠只纸船,微笑着递给自己……那人只身杀巨蟒,从天而降犹如神明……那人为自己生受掌,却还忍痛宽慰……那人闭关而出,白衣散发赤足……那人满身是血地软倒在自己怀里……那人直低声对自己说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
后来,自己疯般,拎着噬天剑路杀进擎天城,全身被血浸得透湿……自己囚禁桓屠,做魔尊……整整十年,自己以心头血招魂千次,而那人魂魄却不愿意给予半分回应……
是很好?”
司明绪愣愣,时间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。他和阿衡,自然是两情相悦,互相喜欢……可是他们之间……他心中阵难过,胸口难以抑制地阵阵发闷。
见他许久不答,桓屠摇摇头:“也罢。这种事情,原本也不足为外人道。”
他望着脚下墨黑渊水,悠然出神:“今日与此剑同归于尽,神魂俱散……他来世没这个麻烦,定然会过得很好。他会有娇妻稚子,他会有好友兄弟,他会平安喜乐地度过辈子……他生生世世,再也不会遇到这个可恨至极怪物……”
桓屠愣会儿,忽然抬手将那柄背负无数血债长剑,插入自己胸膛。他神色十分平静,没有什痛苦,甚至带着些许欣然。
再后来,那人忽然回来。
他是如何回来,他这十年间到底去哪里,又遇到些什人,发生些什事……那人似乎不太乐意说,自己也可以不闻不问。只要……只要他直留在自己身边。连他心里到底喜欢着谁,自己都可以试着……不去介意。
可是,他还是走。还是走。
肖衡喉咙里低低呜咽声,把脸深深埋进被褥里。就连这柔软被褥之上,也全是那人味道。
他被那浅淡而残酷寒梅冷香包裹着,那香气诱惑着他,又折磨着他……他整个人抖得如同秋风中片叶子。
而后,他跌下去。
暗沉渊水之中,溅起朵不起眼小小水花,很快便消失不见,而那渊水继续日夜不停地向东海着奔赴。
……
肖衡伏在床上。
不知何时,囚室里蜡烛已经悄然熄灭,只有外面走廊上火把投进来点隐约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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