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在书架上那封信是他早春时写来。上面说,横滨山手带樱花已经盛开,幸乃至今都还记得信中字里行间那令人无法抗拒怀念之情,以及自己当时强烈触动。
那是她第次,也是最后次写回信。回忆着当天透过磨砂玻璃射进来春日艳阳,幸乃咬紧嘴唇。
就在此时,她听到走廊尽头传来重叠脚步声。抬头看眼数字时钟,上面显示着“9:07”字样。当她反应过来那些声音里混着些陌生脚步时,全身肌肉都跟着僵硬。
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来。
“1204号,出房间。”
那是个可以清晰感受到季节流转清晨。
东京看守所[1]南舍房单间内,透过巡视走廊磨砂玻璃可隐约看见风和日丽天空那平和蓝色。百叶窗漏进些许阳光将这里照得片祥和,而聒噪蝉鸣也被地上虫子取代。
田中幸乃跪坐在榻榻米上,微微地叹口气。
矮桌上摊放着素描本,她在想象外面景色。然而不知为何,总无法像以往那样集中精神,脑海中始终片模糊。
刚被移送到这座近代风格看守所时,她首先注意到,却是房间窗户上并没有铁栏杆。残留着新装气味居室中,几乎感觉不到曾经有人停留痕迹——毕竟被判处死刑女性本就少之又少,自然也就更没有什所谓“死亡气味”。
女狱警声音决然,眼眶却湿润泛红起来。这是唯个有机会跟她说过话狱警。望着六年来容貌几乎没有变化她,幸乃心中首先涌出却是深深歉意,视线也跟着逃避似移开,继而被桌上台历吸引住。
九月十五日,星期四——如此寻常日子,并没有什“就是这天”感觉。太漫长,如此漫长人生终于就要落下帷幕。六年来她直翘首以盼日子,终于到来。
她准备把那张看完信纸再装回信封里,没想到竟从里面飘落出来几枚粉色纸片。她伸手将纸片捡起,举到眼睛高度。那并不是纸片,而是用蜡封起来樱花花瓣。
春天香气搔得鼻尖痒痒。并不是错觉。这是自从进入看守所以来六年间,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都无法体会到,外面气息。
她再次望向磨砂玻璃,此
本来还很期待能像电视剧里演那样,透过铁栏杆眺望天空呢。得知并不能欣赏外面景色时,幸乃才第次理解单独关押意思。
于是她马上找看守要来素描本,然后盯着窗户上磨砂玻璃,想象着应季花草。写写日记,在画纸上画出这个季节天空,自判决下达直至今日六年间,这样习惯直未曾间断。
然而今天却怎都没有提笔心情。不知为何会如此心神不宁,她目光扫过这个四叠[2]大房间。
书架下层有个信封。负责她这件案子律师时不时会带些支持者书信过来,攒到现在也有不下三百封之多。她全都看过,只是并没有什能打动她内容,更不要说动摇她决心。
不过那其中倒是有个人,曾让她心有过些许变化。那是个普通茶色信封,上面字迹工整得仿佛画线般。那个人寄来信中总是不断重复着“绝对”这个词,幸乃心正是为此而摇摆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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