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这,媳妇催洗尿布去,先挂啦。”
微信电话断,画面自动跳回聊天框。
陆凛看着裴灼头像,没来由想找他聊聊天。
聊什呢?
班里插班生,
他借着冷光看眼相框,半晌没动。
除工作之外,其他不值提,也不该碰。
电话突然响。
“陆哥,小黄啊,”电话里小年轻笨手笨脚哄着孩子,远处妻子在和婆婆说笑:“你最近还好伐?”
“还好。”
他回过神,继续往前开。
住处不大,居室五十平。
屋子里昏暗片,隐约能听见楼上租户电视剧对白。
门口放着咖啡杯直放到现在,暗褐色浸深些,像是圈伤口。
陆凛按下开关,灯没亮。
开始只是记着,班上来位新老师,要多关照些。
后来会回想他朋友圈里拍那些照片。
卷着尾巴舔水龙头流浪猫,学校北边天际有大片灿烂至极火烧云。
等顿饭吃完,他知道裴老师也喜欢话剧和音乐剧,心里放松些。
好像这片森林里,远处也是有同路人。
到底为什心情不好,陆凛不深想,只当是因为学生们太闹腾纪律差。
他讲完课,学生们躲在课本后头偷着瞄他,下课都只敢偷偷地吃零食。
陆凛闻着辣条味儿,也没抬头眼神警告,作业布置完就回办公室,听着老师们闲聊继续写教案。
做老师时候,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。
早上刚进办公室,眨眼就晚自习结束,学生们玩着手机边聊边走,银色光亮散落在楼梯上下,像纷飞鸟。
“陆哥明天要大降温啊,你注意着点,别感冒,”小黄抱着娃手里还捏个花铃铛,哭笑不得道:“这种话都该你女朋友关怀来着,是瞧见你最近忙脚不沾地,怕咱班顶梁柱累跪。”
电话那头烟火气很足,热闹让陆凛几乎能看到画面。
小孩呀呀两声,奶声奶气还不会说话。
“谢谢。”陆凛不太会回应这种热情,想想重复遍:“谢谢。”
“你看当奶爸以后,天天急着回家买菜做饭,也没时间拉你出去喝酒。”小黄拿肩膀顶着电话,双手抱着娃晃来晃去:“没碰着合适人,不谈恋爱也没啥,就多多交朋友呗,别成天自己闷着。”
他在黑暗中有些茫然想会。
哦,上个星期忙着跟课题,电费没交。
男人在月光下放包,放任自己陷在沙发里。
手边就是个相框,里面框着家三口。
青年那部分被撕掉过,后来用透明胶粘回去,和父母身边隔着条裂纹,直没有拼好。
连着个月养成习惯,忽然又断。
裴老师最近日子很充实,不发朋友圈。
这个刚认识朋友离他有些远,影子都有些瞧不见。
陆凛握着方向盘望着红灯,灯变绿还在发呆。
后面车等会,不耐烦按几声喇叭。
回家时候,时间又过得很慢。
陆凛住在四环,开车回去最快也要半个小时。
夜里个人开车自高架上往回走,就像在穿越片灯海映着无人森林。
世界开阔明亮,只有心里孤寂。
遇到裴老师以后,陆凛下班时渐渐开始想些事情,不再望着红灯发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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