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愣着干嘛,帮你师尊抱下来,有话要问。”嵇鹤不想再拿新手帕,指使重霜。
路听琴没有等重霜,自己弯下腰,轻拍头埋在胸前幼兽,让她松开爪子,落到地上。从头至尾,没有看重霜眼。
重霜顿在半途,感受到路听琴对他冷漠,如坠冰窟。
嵇鹤望着缩在地上橘白幼兽,忍不住不满地说句。
“哈,们玄清门,终于要突破人族,变成名副其实杂烩。”
路听琴往日,最恨旁人接触,往往谁手伸,自己就躲开八丈远。然而此时,头微垂,没有将幼兽扔下去,仔细拢着,嘴角有瞬而逝笑意。
路听琴……是这样吗?
也会柔情,也有这种无可奈何笑意?
重霜觉得刺目极。这笑意比雾还淡,比风还清。他深深攥紧、难以释怀过去,在这笑意下,仿佛变作某种酸苦玩笑。
他不知山居有密室,不知路听琴喜欢猫,不知路听琴会笑……
不闻之色变。
他以为……路听琴说他是龙,是要名正言顺地试验他,给过去冠上冠冕堂皇名义。
但现在,就在他眼前,只幼兽直接变成他师叔,转眼被接纳。连最厌恶妖兽嵇鹤,都不曾下狠手,叶忘归态度更是温和。
玄清门内,并非谈妖必除。
重霜惶然,有什和他预想偏差甚远。他先前见首座和诸位师伯,在证物俱在情况下,将挖骨之事高高举起、轻轻放下,心里便存怨,和破罐破摔念头。
“老四,咱们说就行,别在弟子面前这提。”叶忘赶紧传音入密。
修仙诸派,万法纷杂。以四家为尊,号称三山门。
东有紫霄山,修帝王剑,大开大合,往无前;北有乾元山,炼君子剑,门风严谨,除魔卫道;南有苍山,磨追魂剑,追求不出则已,击必中。
这三山都是门规严谨、等级分明、长须老祖坐镇老牌宗派,个外门名额,千百人争抢挤破头。玄清门靠玄清道人地位,不搭调地混在其中,掌门人常年不回,全靠五个亲传弟子操办。
玄清道人带出五个亲传,个不回山,个在山里却见不到人,个不说话,个不爱管小孩。叶忘归无奈被推到前台,但本性从心所欲,接人管
他以为自己是痛苦,但总有微不足道期冀,希望自己作为路听琴唯亲手带回山弟子,对其而言是特别。
现在发觉,七年光阴,比不过幼兽稚嫩爪垫,在银丝斗篷上按出浅淡痕迹。
“……师叔,是妖兽?”重霜艰难地转回来,“那,……”
“是啊,你也算半个。听不进人话小崽子。”嵇鹤厌恶道,“你和叶忘归样,都是根筋蠢货,争着抢着比谁蠢得更久。”
他很想趁机好好说教说教,但现在有比重霜更重要事。
此时见妖兽被善待,师伯众口词指出他混有龙血,忽地想起那些自己认定为走火入魔、练功出纰漏异状,下意识看向路听琴。
这眼,妖啊兽啊事情,瞬间被放到边。
师尊……?
他胸膛中,涌起股子酸涩质疑。
路听琴裹着银丝鸾凤纹斗篷,头带青冠,乌黑柔滑长发半束起,半披下,几绺发丝落在身前,像雪中梅枝。本是画中仙,偏偏怀里,只幼兽在打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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