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余杭独自瘸拐上着台阶,走到最后级,站定。
他手摸着墓碑上那行字:“铁肩担道义,丹心筑警魂,这是当年赵厅送字。”
他直挂在办公室里,张金海还曾向他讨要过这幅字,如今却只能以这种方式送给他。
宋余杭俯身,往墓碑旁靠束白菊:“如果有朝日牺牲,这也将是最好墓志铭。”
她仰头望向浩瀚碑林海,风吹过来,带来漫山遍野菊花香。
道路两旁有不约而同拿着白菊拉着横幅前来送行群众。
衣着整洁,胸口别白花,眼含热泪刑警正步走在前面,手里捧着骨灰盒上盖着党旗。
身后跟着是张金海家属,妻女都哭成泪人。
“张金海同志追悼会,现在开始。”
“奏哀乐,鸣炮。”
季景行哆嗦着嘴唇,终是什也没说,背过身去收拾着碗筷。
宋余杭目光落在她身上,似在思索着什,小唯拉着她手呼唤她:“姑姑,姑姑,们玩五子棋好不好呀?”
宋余杭回过神来,揉揉她脑袋:“好,但你答应,姑姑陪你玩个小时,然后你就要乖乖跟妈妈回家写作业好不好呀?”
小唯用力点头:“拉钩上吊百年不许变。”
宋余杭笑容柔和,勾住她指尖:“谁变谁是小狗。”
那晚档案室里林厌喂她吃饭时候光景。
林厌从不会露出这般伏低做小楚楚可怜神态,当然某些特殊时候除外。
季景行看她别过脸,不接,有些黯然:“余杭,你——”
她顿下:“嫌弃吗?”
宋妈妈目光看过来:“这可是你姐特意为你炖早上——”
这里不仅躺着张金海,躺着她父亲和兄长,还躺着许许多多她认识不认识,朋友前辈或同事,以及更多叫不上姓名只有代号兄弟们。
是他们用血与肉护佑着方平安,万家灯火。
他们生于这里,长于这里,又必将魂归故里。
而终有日,她也会回到这
“砰砰——啪”礼炮升上天空,犹如嘹亮枪响。
“全体肃立,向张金海同志遗像敬礼!”随着司仪声令下,所有人都把手举到太阳穴边上。
段城穿着身黑衣,站在人群中默默泪流满面。
旁边方辛和郑成睿也都穿警服,胸口别白花,眼含热泪。
葬礼结束后,冯建国端瓶茅台走到墓碑旁边洒下去。
***
窗外蓝天白云缓慢地流淌过去,在这个月里,宋余杭几乎每天都会给林厌打电话,可是除那次外,电话再也没有接通过,她就在这样焦躁不安等待中,迎来自己正式任命文件以及张金海葬礼。
那天,她起个大早,穿上久违制服,系好衬衫扣子,在宋妈妈帮助下打好领带,戴上宽檐帽,杵着拐杖瘸拐出门。
江城市殡仪馆。
警车开道送英雄最后程。
宋余杭摇头:“没有,谢谢嫂子。”
她叫她嫂子,而不是姐。
字之差,隔开十万八千里。
季景行如遭雷击,宋余杭已用左手把扶起她,同时接过她手里碗单手端着饮而尽,拿手背抹抹唇角。
“很好喝,不过觉得以后还是别吧,太费神,医院食堂饭菜就很好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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