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睫掀起,云清辞语气淡淡:“既有凤仪,臣就不僭越。”
李瀛没有多
云清辞梳洗更衣足足花半个时辰,但李瀛态度直很好,只平和地与云相说些体己话,直到柳自如笑吟吟地走过来:“陛下,君后来。”
众人抬眼,神色均怔。
腊月初盛冬,雪又下起来。回廊深处,有人银袍加身,体态端正而不掩风流。他头上飞天高冠插着宽簪,垂在胸前两侧羽带镶金嵌玉,行走之中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。
翘头银靴很快来到近前,衣摆迤地又抬起。
云清辞刚要行礼,李瀛就两步来到他面前,伸手托住他手臂,目光瞬不瞬地盯着他。
云相擦擦额头冷汗,和离他日可以再提,眼下法驾却不可违逆。
云清辞有心护佑家族,虽让人心中妥帖,却又不免觉得悲哀,幼子究竟是遭遇什,才会变得如此懂事。
李瀛绷紧身体跟着放松下来,情不自禁露出抹微笑,云相道:“陛下,还是进去等罢。”
李瀛颌首跟上他,再次瞥向张太后时,他笑意加深,眸子却倏地暗下去,道:“母后也来。”
张太后觉得他有些说不出古怪,但还是和蔼道:“哀家也来看看君后,你是怎回事,既然要来接他,也不给哀家打声招呼?”
人心思各异,但没有个人敢在上万人面前轻易发言,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云清辞决定。
云清辞直在盯着李瀛,目光里带着审视与质疑,疑惑在他面容浮出,须臾又夹杂几分讥讽。
李瀛无意识地放轻呼吸,克制地将手背在身后。
这是他不安之下会有动作,柳自如瞧得清楚,也跟着紧张起来。这几日来,李瀛夜夜噩梦,每次惊醒眼中都遍布血丝,神情癫狂,往往要坐上半刻才会逐渐放松下来。
他隐隐猜出,现在李瀛应当是在噩梦之中经历什无法承受痛苦,导致每逢醒来,还神容疯癫。
稍倾,有人唱诵:“起驾回宫——”
云清辞被他托起手,李瀛掌心滚烫,甚至还有些潮湿。
他们离不远不近,正是帝王与君后应当保持距离,但李瀛似乎刻意放慢脚步,耐心无比地与他保持平行。
银黑两对翘头宝靴共同跨出府门,衣上纹金凤凰与九爪金龙呼之欲出,阵甲胄碰撞之声,林立铁甲纷纷伏地,只有长枪战马立笔直,齐呼:“恭迎君后回宫,吾皇君后万寿无疆——”
李瀛问云清辞:“可要与朕共乘玉辇?”
“是朕疏忽。”
云相开口道:“太后也是来接君后回宫,还开玩笑说,陛下不要君后呢。”
他笑着抚着胡须,观察着这母子表情,瞧见太后脸色微变,而李瀛神色漫漫地又看眼太后,瞧不出在想什。
这个天子,倒是比之前更为稳重深沉。
母子之间气氛也与以往有些不同。
甚至有时会跟他确定,现在是何年何月。
天子直在期待着这日,如果今日接不回君后,皇家颜面受损不说,他们这批近身服侍之人,怕是有人要命丧黄泉。
每天晚上被噩梦惊醒皇帝,实在是太可怕。
片寂静之中,云清辞终于动,他后退步,微微躬身,道:“臣去去就来。”
柳自如松口气,亲自带人跟上云清辞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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