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很快又补上第二句,这次不止是声音,连身体都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,双手无措地握紧又放开,却还是听话地没有移动。
“……”
该说些什呢。喜欢你,很想你,做得不对,请你原谅。
都不是,都不是,在这之前,有句话是该比这些话更早说出来,像是场蹩脚仪式。
“……回来。”
刚刚沸腾又被强行冷却脑子满是混乱,想说话在喉咙里争先恐后地挤成团,最终被对方毫不遮掩冷意梗在喉头。
别这说,不是故意那做,好久不见,都是不好。
该说什,哪句话好像都不对,她在生气,再不说点儿什话,她就要走。
她好像……讨厌。
只是冒出这个念头就感到巨大恐惧,像是生生吞下团冰样,沉沉地坠入腹中,身体里冷和热混杂着,让人辨不清楚心温度。
“别过来。”
“——”
清冷声音传入耳朵,没有包含什感情语气,却像句言灵,轻而易举地让乔遇止住去势,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个人。
那张流放时在梦里见过无数次容颜隐在树叶阴影下,慢慢抬起头,让乔遇得以看见那双熟悉又陌生眼睛。
琉璃样黑色眸子,湿润眼瞳里隐隐有水光潋滟,却也像含着还未能融化在水里薄冰,是带刺柔和。
有句话说好,解铃还须系铃人。
“……忘话吧,好像有点不清醒。”
在清凉夜风吹拂下勉强夺回神志,乔遇揉着隐隐作痛太阳穴,对自己异状有些困惑,晃晃头。
好不容易才从酒店里溜出来,现在可不是站在这发呆时候。
她努力醒着神,睁大眼睛打量着四周,凭借记忆向最近马路边走去,以期能打到车——
是昭示着那场风,bao在此尘埃落定,为那段糟糕透顶时间画上句号。
即使只是自满足也好,如果告别没能说出口,那
啊啊。
乔遇闭闭眼。
“……林倾。”
轻到几乎无法被听到声音,从唇齿间吐出,合着乔遇颤抖,渐渐消散在空气里。
“林倾。”
“怎,宴会不是还没结束吗。”声音再次响起,不远也不近,是恰到好处疏离。
“突然跑出来,撞见被抛弃野猫,会很不开心吧。”
似是自嘲般,她低低地笑声,伸手摘下帽子,阴暗树下都在这刻被打亮似,那月华般皎皎容颜对乔遇露出温和而无可挑剔笑容。
“好久不见,乔遇。”
就足够把乔遇击倒。
站在不远处树下那个人影好熟悉。
运动外套,牛仔裤,鸭舌帽,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打扮,朴素到简直像是刻意而为。
帽檐压很低,看不清那个人脸,乔遇却像被钉在原地样不受控地看着那边,直到那个人似乎感受到她视线,慢吞吞地动动,向她这边转过头,左耳垂上有璀璨光闪而过。
乔遇不记得她是怎迈开双腿。
恢复意识时候她正在向那个身影飞奔过去,像是门心思追逐着蝴蝶孩子。心脏轰鸣声吵得要命,突然让她有种就算她在流放时候死去,已经埋葬在那片黑雾里化成枯骨,也会为这眼苏醒过来错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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