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目光在寒冷冬夜对上,张训心抖又抖,陈林虎握着他手腕,力气越来越大,像握着仅剩通行证。
“松手,”张训感觉自己声音把自己嗓子划出血道子,又疼又哑,手往回抽抽,“钥匙不还就不还吧,手你先松开。”
陈林虎领子被张训放开,手却不想松,对上张训跟要砍人
张训被这三个问题说得头晕眼花,几乎落荒而逃。
没等他回答,陈林虎又说:“就跟想对你做样,就跟喜欢你样喜欢吗?”
在此之前张训人生里,从没有因为句话就动摇到内心天塌地陷时候。
今天他有。
他感觉自己被压平又吹鼓,随着每个字每个逗号被捏成各种形状。
点儿像吵架情侣,张训立马看看周围,见暂时没人朝这儿看才松口气,继而又被陈林虎火上浇油声音给彻底激怒。
血气涌到脑门儿,冲得张训头疼,胃里也因为吸凉气儿而抽抽。
“是,不关心你怎想,你就想过怎想吗?你非要说白,非要难堪是吗?”张训压低声音吼道,烟头掉在地上,他腾出手扯着陈林虎衣领把他拉到面前,几乎是个字个字地刨开自己,“行,跟你说白,是个GAY,喜欢男,你在眼前晃,你睡旁边儿,你他妈没心没肺蹭来抱去,有反应有感觉你明白吗陈林虎?!不想陷进去也不想更讨厌自己,你他妈理解吗?所以让你跟隔开点儿,你为什不听?”
陈林虎领口被他拉着,被迫压低身体,却还固执地拽着张训另只手。
像是两头角逐怪物,他俩以个畸形且互相束缚姿势贴着,因为愤怒而宣泄似地喘着粗气,两团雾交织,额头几乎抵在起。
张训心想,以后都忘不这句话。
这将是陈林虎凶猛地留给他齿痕,啃下他半个心脏。
“……刚才跟你说话你是哪句听不懂吗?你别跟在这儿头脑热说胡话,”张训从混乱中挑挑拣拣拼凑出来点儿条理,狠着心咬着牙,开始挑他早给自己划得疤,“你好好想想陈林虎,想想你高中时候事儿,想想你拥有东西,家里人……你不是小孩儿,该怎做还得教你吗?玩儿砸过次自己生活,你不要跟样。”
陈林虎下眼眶干厉害,他盯着张训,眼都不眨下,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脸上表情:“你喜欢吗张训?别考虑这些有没,别想事儿,就想想你自己。”
张训艰难地动动嘴唇,陈林虎又说:“别骗。”
陈林虎本没有让张训这样说话意思,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有点儿血淋淋自刨,他看到张训眼底血丝,像蛛网般生长在本来温和目光里。
那血丝仿佛通过声音钻进陈林虎耳朵,向他体内进发。
他每个字儿掰开揉碎地过三遍,五脏六腑瞬间被张训蔓延到他体内血丝给贡献,从愤怒和失望中恍惚生出些许兴奋和悸动,糅杂在起点燃引信。
但很快又被怒火烧糊——陈林虎意识到,张训说这些并不是为更靠近他,而是在往自己内心城墙上添砖加瓦。
“哪种感觉?”陈林虎瞪着张训,哑着嗓子说,“想跟待起吗,想挨着吗?想亲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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