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日村子如今面目全非,房屋都被压在大石和泥土下面。天地被雨水相连,灰蒙蒙混沌片。
那片冰冷残垣断壁上,有只白色小鹿在穿梭纵跃,它速度迅如星矢,经过之处只留下路水花。
卢茸冲进村口就化为小鹿,奔着记忆里陈老汉家位置而去,小狗很快就被甩在身后,却也循着路线努力跟着。
也不知是雨水淋还是心火灼烧,小鹿双圆眼染得通红,四蹄上蔓延红纹如盛开烈焰般灼目。
卢茸很快就奔到陈老汉家,那座小院已被夷为平地,几块巨石缝隙里散落着红砖和碎木块。
“王柱,成钢,村里人都出来吗?”留守村干部迎上前问。
卢茸也上前几步问:“王叔,爷爷呢?”
王柱抹着脸上雨水,喘着气:“陈老汉家母牛在下崽儿,他守着死活不出来,财叔还在劝呢。”
“这都什时候,还管那母牛下崽儿,牛重要还是人重要?”村干部发火。
王柱道:“可们拖都拖不走啊,陈老汉死活要和牛起,再拖就要和们拼命,财叔只能留下继续劝他。”
还留在原地。
他们心焦地盯着自己家位置,不放心就这样离开。
闪电雷鸣渐渐停,可雨势丝毫不见减缓,反而有增大趋势。村干部用塑料编织布撑个避雨棚,让剩下人都钻进去避雨。
这编织布很大,是平常村里婚丧嫁娶时,用来撑在打谷场上给宾客们遮阳挡风,此时倒是派上好用场。不光人都没淋着雨,猪牛们也占个角落,挤在团发着抖。
卢茸站在雨棚最边上,直焦灼地看着村口。
它将黑鼻头凑到缝隙处嗅闻,又团团转圈,把前蹄伸进巨石间缝隙,将那些泥土残砖拼命往外刨。
小狗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,小鹿刨土时,它就四处嗅闻,不停地抽动鼻子。
卢茸很快就将块石头旁泥土掏空,头凑下去往里瞧。
里面扑着个人,双赤脚朝外,上半身看不清楚。
“爷爷。”卢茸心里猛跳,赶紧咬着他裤管往外拖,四蹄在泥地上倒
“这个狗日陈老汉,叫他儿回来把他带去广东,别留在村里当个祸害。”
话音刚落,后山就传来沉闷巨响,轰隆声震彻整个龙潭山。所有人都停下交谈看过去,就连猪牛们也安静下来。
只见后山上,大片山石夹杂着树木往下垮塌,以汹涌之势倾斜而下,连带着众人脚下大地都跟着在震颤。
山石铺天盖地气势汹汹,犹如头张开嘴灰色巨兽,瞬间就吞没山下那处小小村子。
村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,没谁动也没谁出声,更没人注意到,个小小人影风般卷进雨幕……
他身旁站着名中年女人,怀里抱只母鸡。因为他蓑衣上沾几粒谷种,那鸡便时不时伸头,在他肩上啄几下。
小狗露牙发出威胁呜呜声,鸡吓得缩回中年女人怀里。
“看那看那,山在垮,快看。”有人指着后山突然惊叫。
此时天已经麻麻亮,透过雨幕,可以看到后山有泥石顺着水流往下滑,轰隆隆倾斜而下。
村口奔出来两个人影,都穿着蓑衣打着伞。卢茸嘴唇翕动,眼睛发亮,情不自禁往前走两步,可等人跑到近处时,他眼里光又黯淡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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