财爷似是愣怔下,慢慢搂紧怀里小身体,过会儿才笑着摇头:“茸茸啊,爷爷活大把年纪,竟然还不如你个娃娃。”
说完就抱着卢茸站起身,在他头顶亲亲,道:“娃说得对,爷爷在哪儿,你根就在哪儿。只要娃
“没有牙刷,牙刷还在家里。”卢茸又说。
食堂厨师拿着把新牙刷出来:“这有新牙刷,去洗漱吧。”
卢茸站在洗手池前刷牙,心里开始琢磨工人那句话。他为什要说自己马上当镇上娃?难道村子不要?
卢茸停下刷牙,盯着雪白洗手池怔怔出神。
辆辆客车离开工地,顺着蜿蜒公路下山。每辆车路过村子口时,车内都会响起片哭声,所有人都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曾经家。
卢茸匆匆穿好衣服鞋,钻出帐篷。
只见空地上不知何时又多几辆客车,那些村人在排着队上车,还有军人在将牲口往卡车上赶。
蛋娃揉着眼睛从身边经过,卢茸喊住他:“蛋哥,他们这是在去哪儿?”
蛋娃说:“不知道,奶叫起床,说马上要去镇子上住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卢茸似懂非懂道。
都要死在老宅废墟上,被其他人赶紧拖住。
每当这个时候,群小孩子就会站着围观,满脸好奇,直到被各自家长赶走。卢茸不想和他们起去抓鸡逮狗,就带着小狗来回溜达。
就这样吵吵闹闹两天,他再次路过食堂时,看到村民们情绪已经平和许多,在问领导田地该怎办。
等他转几圈回来时,看见大家都在张纸上写字,还在说安置费之类词。表情看着挺满意,有人还笑着在给周围人散烟。
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,无聊地回和财爷住那顶小帐篷。
那片废墟里埋着他们儿时记忆,洞房花烛夜甜蜜,还有添新丁欣喜。那不是堆残片瓦砾,而是他们整个人生。
就连平时最坚强人,此时也哭得喘不过气。
财爷送走最后辆客车,又处理完后续事情才叫过卢茸,蹲下身说:“茸茸,爷爷根虽然在龙潭山,但现在根没土,咱们要去山下。”又摸摸卢茸脚,笑道:“娃根也没。”
他脸迎着阳光,眼睛里有水光在跳动,苍老眼眸里有强行压制悲伤。
卢茸看着财爷,伸手搂住他脖子,将自己脸贴到他脸上,半晌后才小声说:“爷爷,有根。你在哪儿,根就在哪儿。”
他在人群里看见奔忙财爷,正在指挥人分头上车,于是也不慌,就站在帐篷前看着。
食堂门口有工人端两个馒头喊他:“卢茸,来吃早饭。”
卢茸转过身:“还没刷牙洗脸呢。”
“你这小孩儿怎就那讲究?那快去房子头,那里有洗手池。”
另外工人便笑:“卢茸马上要当镇上娃,当然讲究。”
晚上十点过时候,他倒在地铺上沉沉睡过去,连财爷什时候散会回来也不知道。
第二天早晨,卢茸被阵喧闹声惊醒。
那是数辆汽车在轰响,有人在呼唤自家小孩,猪牛羊也不时嘶鸣两声。
小狗早就醒,支起耳朵趴在地铺旁,定定地看着帐篷门。
他骨碌爬起来,发现外面天还未透亮,帐篷里只有他人,财爷不知去哪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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