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殊回到现实中。
他目光仍落在那封压在最底书信上。
信纸露出角,上面是笔墨优雅书写署名。
他瞳色骤然变得极深,几乎克制不住,bao戾怒火,以及动手撕掉那封信件欲望。
如果说,他所拥有记忆是真实,或者,这些记忆就如他所猜测那般,是他窥测到自己部分“未来”,那他师尊,在未来某天里,会成为陈微远道侣?
也无人是例外。
酒宴之上,丝竹声谈笑声混杂在处,妖娆舞姬如蛇般扭动,飞扬薄纱缭绕酒香,黑暗在阴影中深藏。
他将杯中酒喝下,忽然觉出点无趣来。
宴席散去,他指节轻扣着座椅扶手,眸里猩红闪烁,随手拿过桌上修罗剑,平放膝头,而今寸寸拔出。
他将长剑竖在眼前,寒光凛冽剑身倒映出他带着恶鬼面具半边脸。
他成为魔门之主,统领魔道,而脸上面具,再也没有摘下来过。
无人知晓他真面目,他也没有兴趣让任何人知晓。许多人传他相貌丑陋,状若恶鬼,在某种意义上,其实也并非虚言。
他勾起唇,心底嗤笑声。
人类实在是种惯来以貌取人生物,明明肉身皮囊,容貌声色,仅仅外在之表象,却常被用以将人之所有概而全。
而他世界是血红。
叶云澜。
当褚长老说出这个名字之时,他坐于高座,单手支着下颚,神色未见喜怒,只心底稍稍生出几分兴味来。
个容貌被毁,常年佩戴面具,不以真面目示人人?
……倒与他有几分相像。
他在魔渊之底时,吞噬过多魔物与亡魂,被魔气侵染,身体出现莫可名状异变。
开什玩笑!
身后忽然响起叶云澜喝完参汤,将竹碗放下声音。
沈殊收敛脸上神色,将这叠信件拿起,回转过身,单手撑着桌沿,面上浮现点未及眼底笑意,道:“看来徒儿闭关这两年,师尊生活也未得清净啊。”
叶云
修罗剑发出低哑嗡鸣。“莫急,”他道,“本尊很快便会让你……尝饮鲜血。”
提剑起身,刚行几步,却忽觉心口被什东西轻轻扯下。
像是羽毛掠过,稍有些痒。
他微觉诧异,内视心府,却看到尊小小玉人,正盘坐心府中央,睁着眼睛,仰头看他。
他怔怔,周遭静物忽如幻影般破碎开来,他所站立之地,不再是阴冷昏沉魔宫,而是静谧安宁竹楼。
表象千篇律,沉闷无趣。他凝视魔宫,凝视整个人间,看到却是庞然笼罩黑暗,以及每个人身上所缭绕恶念。
如云蔽日,汹涌无绝。
世人皆称他为魔。
可这世间又有哪处不为恶,何人不是魔?
无处清净。
刚从魔渊中爬出时,但凡直视他人类,都因惊吓两眼翻白,倒地不起,甚至有些被吓得原地去世。
这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形貌怪异,更多是因为他身上凝聚太多黑暗和恶念,会让人沾染不详。
没有修为凡人,甚至没有办法承受直视他眼所需要付出代价。
即便他本身对这些人并无杀戮之念。
后来,他在人间游荡圈后,稍稍有人形,戴上面具后,再看不出怪物模样,而那些污秽不详力量也在他刻意控制下得以收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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