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听得到。‘它们’,在向问罪。”
他顿顿,漫不经心道。
“——它们在问,可曾放纵杀孽,残害无辜,可曾逼良为娼,放纵*乐,可曾不忠不孝,忤逆尊长。师尊,该怎样回答?”
叶云澜被耳边青年低哑声音和呼出热气弄
那身体如山岳高大,样貌模糊不清,周身所散发出沉沉威压却是踏虚境大能才能够具备沉重。
好副阎王做派。
叶云澜目光凝在上首,心底有个名字呼之欲出。
——幽冥大帝,谢九幽。
他心生狐疑。
到最后,他却仍是走与幽冥大帝同样路。
正在叶云澜恍惚之时,旁边传来沈殊声音:“师尊小心——!”
他被双有力臂弯抱住,往边倒去,与此同时,凛冽寒芒携着风声从眼前掠过。
叶云澜瞳孔收缩,看清袭击他们竟是截血红锁链。
那截锁链从管黑漆漆衣袖中伸出,还在往下淌血,衣袖主人身材瘦长,带着高帽,鬼气森森,恐怕便是传说中“黑无常”无异。
巨大木案,木案后是张玄色高椅,高椅之后则是片宽墙,墙上绘着张阴森森图卷。
其上刀山火海、刀剪油锅、铜柱蒸笼……无数四肢畸曲人形在画卷上哀嚎,描绘正是副“十八地狱受难图”。
高椅上没有坐人,但阴森火焰照耀之下,叶云澜却感觉到周围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他。只是四周火光到底太过阴暗,模糊目力难以寻觅那些隐于黑暗中轮廓,他觉得眼眶有些干涩,手中缺影隐隐震颤低鸣。
那耳边直没有停歇亡者歌声恍惚间幻变成画卷中万千鬼魂哭嚎,而画卷上面十八重地狱中刀山火海,油锅煎炸惨酷情景,却让叶云澜恍惚想起,前世天地大劫肆虐,人世如地狱情景。
那时他生命已经行将走到尽头,即便功行踏虚,却并没有幽冥大帝当年选择以身镇劫无畏无私。
如此气势不似幻象,他眼前,究竟是当年大劫之后谢九幽遗留残魂,还是……
端坐高堂上阎王没有开口,反是其身后画卷里传出鬼嚎之声更加响亮,声势浩大地在耳边低语。
“你听到声音?”叶云澜问沈殊。
以他角度,他看不到身后沈殊脸,自也看不见沈殊面上已经荡然无存笑容和幽沉目光。
只有沈殊声音在耳边传来。
只是细看,那黑无常五官惨白僵硬,模样不似人也不似鬼,身材瘦长却薄得过分,分明又是个纸人。
沈殊护着他在地上翻滚两圈,躲过攻击。叶云澜被他抱在怀里,看见无数纸质铜钱雪花般从大殿漆黑穹顶纷纷扬扬洒落,落满头。
鬼影幢幢在身周飞掠而过,那黑无常手中血色锁链交错延长,如同蛛网封死他们所有退路,待天罗地网形成,纸人本体低垂着脑袋站到黑色木案左边。
木案右边也多抹白影,是惨白脸色白无常,幽魂似地杵在那里。
而木案后方座位上,不知何时已多个朦胧身影。
人族唤他为鬼刹,视他为不详。
而他所在乎人和事,都已离他远去久矣。
他并没有拯救苍生雄心壮志。
他尽余生之力搜集那人残魂,也终究功败垂成,难敌天意。
然而,即便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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