勉强清醒些,南迦掀开些被子,觉得热不舒服。伏在纪岑安胸前,南迦明面上无波澜:“还有呢?”
大晚上,突然就老实。
纪岑安说:“想听哪些?”
南迦指尖触到她头发:“依你讲,随便。”
纪岑安想想,很是实在,真就随便讲。
纪岑安这辈子从出生那天起就过得顺遂,很少经历风浪挫折,前二十几年遇到过比较大烦扰就是该去哪个地方消遣,使不出去钱应当怎花掉才显得阔气,以及如何瞒着家里干缺德事而不被发现。无可救药二世祖个,哪里体验过这种被紧逼被追着“问候”待遇,更别说那大变故还有死人。
如果不是城里传出消息,不是杨叔主动找她,可能她至今还不知道会烂在哪个地方。
也许还在高桥镇,也许放弃。
说不准事。
纪岑安直白,嗓音低低,温吞道来。
活着苟延残喘,去死没底气。
那是段暗无天日时光,前无出路,后不见归途,找不到继续下去方向。
讨债、拦路寻仇、暗地里恨红眼而将罪责转移到纪岑安头上……有人潜进她住所举刀威胁,有人要跳楼,甚至当面自残跪着哀求。
纪家生意失败,环环相扣,资金链断裂而几近破产本就害批人,父母和大哥非法集资和欺骗卷款跑路更是火上浇油。家里资产早被转移出去,剩下只有空壳子项目与公司,外加数不清债务。
纪家房子等不动产搬不走,但那对于高额欠债而言,无异于杯水车薪。
由最初讲起,去过地儿,做过工,遇到什。乱七八糟,不着边际,散得像盘沙。
听起来就是胡编乱造
“刚出去年多都是在混日子,没计划,也不愿意谋生,离……”说着,她停须臾,酝酿适当措辞,不愿说那个不吉利字眼,迟疑半秒钟,思索着改口,“离废没差太远,总是很糟糕。”
南迦顺着上来些,抬抬头,打量起她。
眸光混合着浓郁夜色,沉得像滩死水。
纪岑安轻言:“在那些地方也不是不能过活,本来可以定外边,只要低调些,再走远点,换个城市,或者出国,找份安稳工作好好经营,也不是不行。但是……就是下不定那份心,不知道为什。”
低头与南迦对视,在黑暗中目光相接,纪岑安想想,接道:“可能不甘心,不喜欢以后都这混。”
所有不动产被法院扣押拍卖,可最终也填不上纪家窟窿,1/3欠款都不够。再后面纪岑安把自己名下资产也都清算出去,不着痕迹地进行,将这部分钱贴给曾经纪家员工,从最底层那批发起。
这样举动简直作死,堪比朝那些个有权有势冤大头债主脸上扇耳光,必然招致那部分群体不满,所以才有更后面“意外车祸”。
其实梁姨还能撑大局时候,纪岑安从未产生那样念头,不管现实有多艰难,可至少有分微弱希望,有丝慰藉在。没多久梁姨沉进泳池底,连带着最后抔火都灭,她便再也坚持不住。
至此,纪岑安才是真孑然身,无所有。
烂摊子收拾不,没能力解决,只得远离这个城市,漫无目地往别处走,直得过且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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