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她阿母腊月里生她时候,四姨看她们娘俩可怜便送件六娘穿剩下小袄过去,寒冬中支撑着她活下来除阿母体温外就是那件小袄。后来送袄子事被谢太行知道,四姨还被狠狠教训顿。四姨平日里嘴上凶悍,但阿来记得她这份情。阿母也经常说四姨救过你命,你要知恩图报才是。
四姨也是真心嫌她烦:“你这孩子!要你回去你便回去!废话那多!”
阿来见她是真动怒,只好听话往回走。
四姨看着阿来走远身影舒口气。
虽然都说王家琪公子是个痴儿,可她是见过琪公子。憨厚是有点儿,也并不是个真正傻子,反倒是人单纯花花肠子少,这样才懂得疼人。而且王家子嗣单薄,就王琪个嫡子,将来家业必定是传给他。要是六娘能顺利嫁给琪公子生下嫡子,将来生活必定衣食无忧富贵荣华。阿来长得标致,要是入琪公子眼,就算阿来身世当不正妻,只怕六娘今后也少不受气。还是将她遣走稳妥些。
四姨让阿来把篮子给小沙弥提着时候,细致地看阿来眼,用力找还是能在她五官中找到丝和谢太行相像痕迹。
这下人阿来是谢太行血骨。
多年前谢公酒后乱心性随意宠幸府里位婢女,没想到就这晚那婢女居然怀孕,十月之后生个孩子。姚氏知道后倒是没说什,可谢公生性高洁,忍不自己居然宠幸这样个出身卑贱奴仆,不但没有认下这血脉,甚至看都没看过她们母女二人。府中上下见风使舵本领高超,那婢女生产完没多久就被人驱赶至府邸最偏远处做些脏累杂活儿。腊月天,水冻成冰,门窗走形四下漏风,婢女只块破旧布衣遮体,却将孩子包裹严实塞进怀里暖着,让孩子安然过冬活下来。那婢女在月子里冻坏双腿,从此落下残疾,走不远路。
后来府中花匠可怜她们母女,便将她们接到他住陋室照顾,久而久之两人便成夫妻。
孩子渐渐长大能帮忙干活,谢府人使唤她时都叫她“来,把柴搬进去”“来,把碳灰拨拨”,久而久之,她有个顺口名字——阿来。
想到自己不争气女儿,也不知道
四姨看着阿来,小小年纪眉眼间已经有几分谢家家主影子,不过更多还是随她阿母。说实话,她阿母确会生,这小娘子无论是脸型还是眼睛都生得恰如其分,不觉浓艳也不过于寡淡。双长眉若长在别姑娘脸上只觉得凶悍,可长在她脸上居然带出几分英气。再配上时刻机警灵动双眸和愈发娇美好看五官,活脱脱美人胚子。
四姨忍不住暗叹幸好阿来只是个下人,若当年谢太行认阿来,她六娘是万万比不过。
许是桃源寺袅袅青烟和巍巍钟声让四姨这早上翻涌心绪平复下来,她松松眉眼,对阿来道:
“祈福时间又长又繁琐,六娘都躲懒不爱跟来,更何况你个小孩子家。先回去吧,去回主母,说在桃源寺里用过午饭就回去。”
阿来道:“这……还是让阿来陪着四姨吧。现下城里都是流民,若是遇到阿来也能替四姨拖住二。”刚才被对方堵句,但她并不放在心上,真心惦记着四姨安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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