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骨髓瘤。妈是个事业型女人,工作起来很拼,记忆里她好像从没闲着,
“可能比你以为要懂,”她顿顿,“来往,虚长你两岁,这些年常常觉得,人生就像场赛马,表面看起来那些得失,又焉知非福?这些年你看似背着运,可实际上,如果当初你家没有出事,你顺风顺水地往下走,等你到四十岁、五十岁,未必有现在四十岁、五十岁来得成功,来得丰盈,”她目光柔和下来,“你觉得呢?”
点点头,这样想法这两年也会有,但从未像她表达出这清晰过。
“如果爸可以提前出来,将他安顿好,就去美国,先把本科读完。”
说到这里顿下,这多年以来,头遭冒出个想法,突然都不想再去美国,不然就再参加次高考,在R市读个建筑类本科得。
“这是你坚持十年东西,来往,你要坚持下去,不用担心。”她像读出心思。
很感动,感动到无法调动任何语言技巧,甚至记忆力,记忆放过接下来那小段时间愧意与患得患失,苏醒在沙发前。
“局”对于意义,这些年有时候会想,它听着不像个好词,让人想起个圈套,或者困局,它也并不是理想所在,然而确实被困在这里,日复日努力往理想靠近。
如果说这间屋子有什地方与理想有那点点关系,只能是沙发这个角落,头顶书架上这些书。
坐在沙发前垫子上,旁复古留声机里放着很轻音乐,好像是张“雨天爵士”专辑。脸贴在尚宛膝盖上,她正坐在沙发上抚着脸。
“第次来时候,你说这些书都是客人捐。”
“确实觉得有些对不住你,在年龄,做着七八年前应该做事,想到将来异国时光,可能会很辛苦。”
“人生这长,这短短几年很快就会过去,可以经常过去看你,你假期和最后毕业设计阶段都可以回来,在尚古实习,这看是不是很快?”
她这说,听着确实容易些,愁绪稍稍缓和,将她手贴在唇边,手腕上香水尾香很迷人,贪婪地吻上去,再抬眼,“有次你在这儿办公,睡着,也不知做个什梦,哭得缓不过神,还记得梦到什吗?”
她目光稍稍凝滞,失神,随后唇角牵,“可能梦到妈,或者梦到你欺负。”
“啊?那时候就梦到欺负你?连现在都不敢欺负你呢……”挠挠头,“那个……阿姨……怎那年轻就……”
“骗你,都是喜欢书,摆在这里,提醒着自己,不要甘于做个厨子。”
她手停刻,“你怕自己屈服于命运吗?”
叹口气,“是啊,你可能不懂,家有钱时候也不懂,可后来,被这些本来瞧不上东西打得落花流水,开始敬畏,收敛,这世上没有毛钱本该是你,没有本书、把炒菜勺、个人,理所应当地属于你,你看,在这二十平米干七年,七年前那千平米如流,在眼里都不入流,红尘俗地,藏污纳垢……”
说不下去,仰起脸看尚宛。
落地灯柔光打在她脸上,如月色圣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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