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,这只手筋骨俱断,右手险些和手臂分家。即使是接好筋骨,又不断用珍奇膏药养着,有时候依旧隐隐作痛。更不用说只要使劲,就有如千万只蚂蚁啃食骨髓般,钻心疼痛。
师父每每问起她右手伤势,轻欢不想叫师父担心,就报喜不报忧,有时甚至谎报,疼也忍着不说。南泱确实不知道,也不会想到,她十岁小徒儿会这样顾及她心情。
轻欢捏着笔杆手颤得不像话,笔尖上沾墨晃晃悠悠,终于“啪”地掉到雪白宣纸上,点浓黑缓缓晕染开来。
可那笔却直下不去。
鸿飞阁弟子寝房区片漆黑,除这间屋子窗口,彻夜亮着点烛光,东方露白都不曾熄灭。
嘴爬上床睡觉。
轻欢独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,她什都不想做,但是也不想睡觉。白天里听那些弟子说话,还有之前子趁师兄提过句他和云棠师姐都是从鸿飞阁过去,看来鸿飞阁这些弟子,确都是有可能拜入尊上门下。
整个北罚宫上下,只有她是异类,就是因为南泱时侧隐之心才破例。师父还是嫌弃她不如这些鸿飞阁出来正规弟子吧!所以又把她扔到这里回炉重造。
如果到时候她学得不如其他弟子,师父会不会就不喜欢她,真不要她,然后选个优秀弟子做她小徒弟?
轻欢使劲晃晃脑袋,她不要想到这些。
轻欢紧紧攥住脖子上挂着流玉,想象着三年前南泱亲手将它戴上自己脖间时情形。师父指尖那温柔细腻动作,和低垂着光洁额头,秀挺鼻梁,以及那因认真而微抿唇。师父那好看,每处五官弧线都勾勒得极为精细,身上好闻梅花清香似乎也在这块流玉上缭绕三年。
轻欢霍得睁开眼睛,她想起还没做完件事——为师父画幅北罚宫风景图。
轻欢忽又看向自己右手。
如果用右手画完这幅图,师父看见定会开心吧。
想到要用右手,轻欢又心虚起来,手掌不住颤抖。她慢慢摸向笔架上挂毛笔,有点紧张地握在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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