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默中,银止川喝得眼帘朦胧,神志也不太清楚。恍惚中却听见耳旁有人叫他。
他回头,抱着酒坛,见个纤细白衣身影推门,正从祠堂外进来。
西淮眉眼冷清,依然是那副人如寒玉模样。站在片漆黑夜色里,说不出什意味地,低着眼帘看他。
“是你。”
银止川低笑声,懒洋洋回过头:“这不是你来地方。”
银止川抱着剑,循着记忆节拍,在冷刃上轻轻地敲击着。
下下,弹剑而唱。
“美人青丝总白发,悲喜赋予杯酒兮,也无故人回望!”
唱至最后句,银止川骤然大笑起来,举着酒坛,从空中洒洒淋下。三分之入他口中,其余尽濡进他银白衣领里。
银止川低哑地哭出声来,因为他曾经恣意风流兄长再也回不来,而他心爱姑娘也即将嫁给别人。
“这是你剑。”
银止川摸索着身边柄长剑,“当啷”声往供桌前掷去——
“这是你当初为博照月姑娘笑,舞得那把剑吧?”
银止川低低地笑:“你这剑法,万军之中取敌将之首也取得,但再怎绝世剑法,不能取得心悦姑娘欢心,又有什用?”
他们银家儿郎都是顶风流。
牌位面前放肆饮酒,如果镇国公还活着,只怕又要被他气得半死,斥责这不守规矩幺子有辱门楣。
然而此时,他们都化成块块漆黑灵牌,无声地注视着银止川。
只能看着自己这唯后辈,癫狂又孤独地痛饮着。
“哥,照月要嫁人。”
银止川抱着排行第四银止行牌位,囫囵不清道:“秦歌喜欢她……你要将她抢回来?”
祠堂内孤单冷清,除本家后嗣,他人应当没有资格踏入这安息着历代祖宗祠堂。
然而西淮毫不在意,他微笑下,将灯笼别在门把手上,施施然掀起角白袍,踏进这银家祠堂。
“这里。”
银止川话已经有些捋不清,他靠在供桌上,口齿不清说:“除银家后嗣,就只有银家儿媳妇儿能
即便他帮秦歌从朱世丰府中要回照月,他四哥也永远地失去照月。
在照月心里,他四哥是和所有银家人样逃兵,罪臣。
在遥远沧澜,活该被燕启人枭首于阵前,头颅以根长戟挑着,永远注视着那冰天雪地荒野。
再怎极目远眺,魂魄也看不到归家地方。
“银止川。”
当初银止行为追求秋水阁小花娘,曾在秋水阁对面君子楼上舞剑。四十八式“何以归”,惊如白虹,放似狂歌,星野之都内有多少闺秀小姐,都推窗而望。
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。
“天地苍茫兮,以白骨铺疆。
英雄拔剑兮,红妆空罗帐。
……”
他痴痴地笑,拇指缓缓摩挲过漆黑令牌,眼帘里片朦胧。
“当初你多喜欢她呵……”
银止川说:“你叮嘱替你收好她信笺,等你回来自己拆……这等,可就七年过去……!”
那些寄来时带着水沉香脂粉味信笺,只怕也早已在时光中散尽香气吧?
银止川记得每次门房通报有人来信,银止行就傻呵呵跑去瞧模样。那样澄澈少年人心性,他们兄弟之间常打赌,老四会是他们中最早成婚那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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