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丁们苦着脸,回答说:“没事。就是看您和西淮公子夜未归,过来寻您。”
“噢。”
银止川胡乱回声,问:“西淮呢?给他带早饭没有?”
他身上还盖着西淮衣物,薄薄柔软料子,带着那个人身上特有清雅香气。
仆从们却面面相觑,回问说:“西淮公子不是和您在块儿吗?”
他执支紫萝箫,遍遍地吹《何以归》。
及至深夜,露宿街头乞儿才听那君子楼上箫声忽止。
再然后,便看到白衣人独自下楼,走进晦暗无尽夜色中。
“七公子……七公子?”
第二天天明,银止川和西淮夜未归,家丁们寻过来。
“咻——嘭——!!”
终于,焰火也升起来。
颗颗绚烂烟花飞腾到空中,璀璨而夺目地盛放开来,带着极致烫和热,给人带来难免磨灭冲击,然后独自空寂冰冷地衰落下去。
焰火是梁京特产,从来只有贵族纨绔才玩耍得起。
星野之都因毒患颓唐已久,今夜突闻如此光华,亮如白昼,许多家人户都推门倚窗而看,探出头,仰首看着这不可多得热闹。
西淮有些被他逗笑,忍不住问:“你怎知道喜欢你。”
“因为你送给平安符。”
银止川说。
他像很得意小孩似,向西淮炫耀道:“看到没有,逐颜送给。”
西淮眼睛有点发酸,他笑下,低低说:“看到。”
天,不是?
西淮慢慢地牵起银止川手,与他十指相扣,犹豫很久,还是忍不住亲他下。
银止川唇总是很烫,扑着温热呼吸,西淮触上去时候,还尝到他口中醇香酒气。
似乎被西淮冰凉唇冻到,银止川蹙下眉,无意识哼哼声,于是西淮很快放开。
“你会记得是谁?”
“……小人刚才来时候,没看到西淮公子。”
“……没看到?”
银止川下意识愣,回头也朝周围看圈,确实没有熟悉白袍身影。
“不在这儿?”
银止川喃
但是他们看到银止川时,银止川却只个人睡在栏杆下,身边根本没有西淮影子。
“唔……”
银止川低低地呻吟声,睁开眼,头脑中还带着宿醉昏沉。
“怎?”
他头痛地揉着额头:“出什事儿?”
“天地苍茫兮,以白骨铺疆。
英雄拔剑兮,红妆空罗帐。
越千山见大江,与子同袍展眉兮,不为射天狼。
美人青丝总白发,悲喜赋予杯酒兮,也无故人回望——”
在如此喧哗时刻,西淮注意力却没有放在焰火上。
“你收好。”
银止川胡乱地“嗯”声,又侧首歪到栏杆上。
他太醉,今日大概是高兴,下午连饮尽许多坛“桑梓归”。
弄得连现在焰火都来不及看。
西淮静静地等着,他还不想走。就像能拖就拖自欺欺人者,从中午“吃完这餐饭再走”,到“等银止川喝醉再走”,到现在“看完这场焰火再走”,他不知不觉就延到最后刻。
西淮轻声地问。
“知道啊。”
银止川模糊地说,闭着眼:“逐颜。喜欢人。”
顿顿,又补充上句:“也是喜欢人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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