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明白,如果银止川真想活下去,不至于毫无希望。
但是银止川偏偏不想。
“
银止川盘算着自己后事。
他慢慢地将整个府邸里下人都打发出去,有些值钱玩意儿,就分发给星野之都内在此次毒疫中倾家荡产难民。
他将龙眼琉璃、避水凝珠等物当做石子,坐在屋顶上,用弹弓往路过人身上弹着玩。
有人被打中,并不怎疼,但心中怒起,正准备破口大骂是哪家顽劣小子犯浑,却发现脚边“石子”透着晶莹光芒,价值连城,便立时欣喜若狂地大叫着,跑回家去。
“四哥六哥,这是们从前最喜欢玩游戏,而今却只剩下个人。”
“好吗。”
许久,银止川喉结微微滚动,他脸上看不出什波澜,只重新端起木柜上碗,低声说:
“喝药吧。”
他们半拥半抱地依靠着彼此,就像他们还未分开之前那样。
亲密无间,毫无保留。
半晌,他也只得接过随从手中瓷碗,重重重新坐到西淮床榻边,恶声恶气说:
“给把头扭过来,别让说第二遍。”
“……”
但是西淮埋在被子就像只毛茸茸猫。只露出小截儿苍白脖颈。
银止川捏着他那截脖颈将他拽出来:“快点,不要闹。”
草,好不容易才炖出来碗。补身护命有大用,浪费滴就叫人心疼得肝颤。可眼见这下就洒不少,奴仆们苦恼地望向银止川。
银止川眼色沉沉地站在那里,却不吭声,看不出心中在想什。
“你不是恨吗。”
许久,他说道。
“不是希望死吗?”年轻人声音没什起伏,“那,在断气之前,你自尽什?……你隐忍这久,用尽心思这久,不是就为看给你们家抵命吗!?……那你寻个什死!”
银止川低低地叹口气,天空月亮皎洁而孤寂。
他手撑着下巴,手边放着桑梓归。
银止川想象着和当初兄长们起喝酒时光,好像他们还和自己起坐在这高高屋顶上。
有时候姬无恨也会出现在他身边,问:
“止川,何苦呢。”
……那之后,银止川和西淮陷入种很奇怪相处状态。
他们谁也不提从前事,仿佛过去切从未发生过。
分明彼此性命还在因此每时每秒地消逝,但是他们都视若无睹。
不像从前那样无所迟疑地说爱,但是也算相安无事。
西淮有时候看着银止川侧影会怔怔发呆,像在想着什自己心事,但是个字也不曾向人提起。
西淮仍然是闭着眼,他眼睫扑簌下,很轻地含糊不清道:“冷。”
银止川静数秒。
良久后,他认输地放下药碗,将少年苍白手笼到两掌掌心中。
他哈着气慢慢将那只手变暖,看着它在自己手心微微轻颤。
就像捧着它主人那颗冰冷而敏感心脏样。
西淮没能把舌根咬断,气力不足——接连几日断食和红丸药瘾让他太过虚弱。
但虽然活下来,他口舌也受伤,难以发出声音。
于是西淮干脆闭上眼,不去看银止川,将脸埋进靠里被子中。
“……”
银止川拿他全然没有办法,手指在身侧攥紧,又缓缓放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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