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视着老者眼眸,林昆稍有迟疑,但仍然将问题说出口:“兄长主审韩良御案,他说,在定案前,想听听您意见……”
老人身形有些佝偻,因为长久以来低卑和顺从,让他腰背驼得非常厉害。
几乎远胜于他原本年纪数十年苍老。
陈老头怔下,似乎在反应林昆是什意思:
“意见……,想叫那公子哥儿给阿弦偿命啊……”
林昆默不出声,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:大抵是因为老人家里出事,村民们嫌他“得罪”韩尚,不肯叫他来。
这个世界就是这奇怪,人人都难过时候,反而人心会愈坏。
他们困于渐深洪水之中,却不是想着怎团结起来冲破牢笼,而是不怀好意地观察着周围:看哪个倒霉蛋比较好下手,能将他推倒踩在脚下,让自己垫高些。
而以卵击石时,其他鸡蛋看见,也会趋炎附势地认为是这颗不识好歹蛋“冒犯”那颗石头——
却不知道自己即便如此地在精神上“支持”石头,石头也不会接纳他们讨好,将他们当做稍微高级点“自己人”。
林昆低哑出声说,他看着老人浑浊眼睛:“您不用担心。不是为就您女儿事,逼您什。”
——这位老人,就是船女小弦父亲。
“她娘生她时候就是个疯子,在她上头,哥哥也是个疯子……”
陈老头讷讷地说着:“是不好,们这个家,拖累阿弦……”
老人原本在堤坝场上做工,粗糙手掌上结满深深浅浅茧。
十分苍老干瘪老头,他钻出窝棚,抬眼看到林昆,却倏然愣住。
“大……大人哪。”
他低低地说着,很卑微无力,搓搓手,低着眼,像不想面对又没办法逃避:“您……您。”
“是琳琅书院士子。”
林昆说:“老师……是韩尚。”
他喃喃地说。予兮读家
这仿佛是个天大奢求,连吐词出声语气都在颤抖,而杀人偿命——这原本是再天经地义不过事情。
“倘若放过他,能够叫您拿到数十倍赔银呢?”
林昆好似难以启齿,这不是他本意,但是林栩说这本也是陈二平能够拥有选择之。
“数十倍赔银,那
“您想要什?”
林昆哑声问。
他想起自己来之前堂兄说话,林栩说:“在下判令之间,不如去那位受害女子家中看看。”
“——你如何知道,什样才是对他们最好伤害补偿呢?或许……他们本也不想叫韩良御偿命,只想拿些赔银事。”
“……”
他面说,面低着头挫那上头茧子,林昆问:
“今日您怎没有去上工?”
“唔。”
老人默默,说道:“他们不让去啦,说年纪太大,做不运石头活儿……在家好好歇着。”
——但是倘若介意这个,之前怎没有提出,反倒现在正是赶工时候说呢?
“请您用茶。”
那身后窝棚似乎太过狭小,摆下两张床之后再无落脚地方,自然也不可能请林昆进去坐坐。
老人从里头提出盏铁锈斑斑茶壶,又找出只瘪不成样子铁瓷杯,颤着手往里倒茶:
“您……您过来……”
“过来不是老师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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