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公公好意,现在时辰不早,等皇上出来,用过午膳,太后娘娘也该午歇,今儿向皇上讨个恩赏,改日再进宫专门看望她老人家。”
大太监笑着唱喏声,甩拂尘在手,向他躬身礼,吩咐宫人们仔细伺候着,这才退着离去。
他没进去安义宫里,贪着外面天气正好,站在回廊下,看着白玉石栏杆外丛风
“世子,世子……”个轻柔声音将全身都在抽搐颤抖他渐渐唤醒。
柳重明在自己低声哽咽中睁开眼睛,看到曲沉舟掌着烛台,手在摇晃着他。
“世子是不是被梦魇住?”
许是这次梦境太可怕,他在还来得及思考前,便手扯住曲沉舟衣角。
能在梦魇初醒时看到熟悉人,他甚至有种冲动,想狠狠地抱住曲沉舟。
“柳重明!给站住!”雨水带着泥泞飞溅起来,那是白石岩身下马踏起:“还不束手就擒!”
他手中剑重逾千钧,怎也抬不起来,只惊恐地看着白石岩舞动长|枪,策马而来。
这不该是白石岩!石岩与他从小起长大,从不会与他兵刃相向!也不会遍身如此多破绽!
就像是在他面前寻死样。
“柳重明!”有人在他身边狂吼,是方无恙声音:“你是不是想死!还不动手!动手!”
“侯府中,除世子外,无人逃脱,柳氏分家,十五日内清洗空。”
看着柳重明渐渐失去血色脸,曲沉舟移开目光。
“世子,前世种种,除之外,与别人再没有其他关系。有前车之鉴,从前发生过事,这次,不该再发生。”
虽然知道这话是对,曲沉舟经历与如今他无关,可这件事太过骇人,柳重明躺在床上,始终难以入眠。
站在曲沉舟为他解释角度去想,往日里见到那些人,皇上、齐王、廖广明……通通都换张面孔。
可意识渐渐回归后,他又在喘息中慢慢放开手。
“没事……没事……”
柳重明向宫里递请安折子后,便立刻有大太监请他进去,在安义宫等候。
“世子爷稍候,皇上和贵妃娘娘正在陪太后娘娘坐坐,等太后娘娘歇,奴才这就向里面通传。”
那太监也是在宫里多年人,知道柳重明从小就常常进宫玩耍,幼时也被太后抱过,便赔笑多问句:“要不,奴才现在进去,太后娘娘也有阵子没见世子爷,前些日子还跟奴才们念叨着您呢。”
转眼间,白石岩已策马飞驰,近在咫尺,在身边吼叫人刻不容缓地搭箭上弦,三声弓响。
他仿佛被定身般,看着白石岩挥枪挑开两箭,而后虚晃枪,在穿胸而过第三箭中应声落马,匍匐在泥泞中。
就这样,眼睁睁看着方无恙在自己面前杀死最亲密至交。
“啊啊啊啊啊!”
柳重明听到自己发出歇斯底里悲鸣,天和地仿佛在这瞬间颠倒旋转起来。
像是从前笼罩在面前薄雾被吹散,他顺着曲沉舟手指方向,看清那怒放桃花下堆叠是累累白骨。
令人毛骨悚然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什时候睡着,却清楚地知道,又做梦。
可这次梦里,没有书院,没有阳光,没有缱绻缠绵,连那个扰得他心神不宁妖瞳也没有。
他居然梦见白石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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