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再向前半步……
“沉舟……”
下面有恍恍惚惚声音,被风起送上来。
曲沉舟悚然止住眼泪,扑在山石上,仓皇寻找:“重明,是不是你!是不是……”
下面人粗重地喘着气,慢慢调整呼吸,才轻声说:“你别大声说话,下面有棵阴木缠住脚,正在试着慢慢摆脱它。”
远处对面呼喝声渐渐远去,不知是心满意足,还是会绕过来继续找他。
可他已经完全无法思考,只能发着抖,将那个名字和哽咽起咽回喉中。
重明把他留下,甚至没有跟他说句道别话。
他像是高飞在空中风筝,突然被斩断唯眷恋线,虽然还在漂浮着,却已经注定要坠落于地。
“重明,他抱着头抵在地上,突然崩溃痛哭“重明,带走!带起走!”
曲沉舟坐得高,几次都觉得自己即将被摇晃得掉下去,却仍被人死死抓紧,耳边呼啸而过风呛得他几乎无法开口。
连自己也不知道,那句哽咽话究竟有没有说出口。
“重明……到地府,你别忘……来娶……”
他腰被人猛地攥紧,柳重明借着前冲力气,将他用力向前掷去。
几乎就在他身不由己扑向地面同时,身后传来崩断声音,“峥”声,虽然转瞬便被山风吹散,连之后坠落也无声无息,可落在他耳中,却仿佛天崩地裂样。
若能死在起,他甘之如饴。
脚下传来阵剧烈颤抖,没等他们站稳,又是阵摇晃,有人在后面拼命地摇晃绳桥。
“怕。”柳重明手忽然收紧,推着他向前:“快走!”
后面人开始砍向绳桥那边桥头。
山风被从下面挤上来,像是越来越凛冽,吹得从脚凉到发梢,也不知可以避风尽头究竟在哪里。
曲沉舟用袖子捂着嘴,勉强才没有让自己哽咽
从来都是他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,这是第次,是重明狠心把他丢下。
只剩下他个人,整个世界都空寂得可怕。
他只脚虚悬在黑暗之上,只要再向前步就能同赴黄泉,可是还有那多没有做完事,重明最重要亲人朋友还在漩涡之中,他连同死权利都没有。
原来死去并不是真正恐怖,原来最痛苦事是被残忍地留下,从今往后漫长余生里,只剩下他个。
脚下碎石被微动脚尖推得滚落下去,他知道自己不应该,可无法抑制悲恸牵引着他脚。
“重明……”
他知道对面还有人,不敢尖声哭泣,只能死死地捂着嘴,连站起来力气也没有,颤颤地往回爬步,再爬步。
山风呼啸着扑面而来,将他脸汗和泪都吹干,山石再向前是空。
“重明……”
他能摸到,只有已经坠下去绳索,唯点奢望都没有,绳桥真断。
曲沉舟向腰旁摸去,他手心灼热得像团火,攥在掌中手背被风吹得仿佛块冰。
“重明,愿意跟你死在起……”
脚下又是震,他们身后踏过地方,传来令人头皮发麻张紧声,拢不住腐朽竹木无声地坠落在脚下空洞中。
柳重明忽然矮身,让他坐在肩上,陡然加快速度。
双脚撑着两个人重量,绳桥很快发出可怖撕裂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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