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帝在他坦然赤城剖白中愕然片刻,想赶人出去话被咽下,漠然问:“你能做什?”
那只轻巧木蝴蝶飞向内室,停在锦被上,扑闪着翅膀。
“十里亭驻军今日可被宁王所用,明日同样可被他人所用。”
曲沉舟微微直起身,说得更明白:“皇上,世子要协助宁王外逃,举兵事……不可小觑,还请皇上尽早定夺。”
过许久,才听到虞帝声轻叹:“沉舟,你比朕想还要聪明,居然也敢跟朕耍起心眼、试探起朕来?”
“臣不敢,”曲沉舟俯身:“臣来之前也不过是猜测,只是皇上话才让臣知道……”
他不说下去,两人都明白后面话——让臣知道,皇上是知情。
虞帝笑声,问道:“沉舟,你自以为什都看得明白,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吗?”
几十年波谲云诡,也该偃旗息鼓。
“皇上……”有人跪在外间阶下。
棉帘向两边卷起,虞帝慵懒声音传出来:“沉舟,这晚,有什要紧事不能明天说?”
曲沉舟额头抵着地:“臣知道不该深夜惊扰皇上,但臣有事密告。”
里间咳嗽几声,许多轻轻脚步声向门外移去,直到于德喜衣摆从他身边走过,身后传来门合拢声音,屋里才彻底安静下来。
转,只转念,倒让他想起来什。
“曲沉舟!曲沉舟那儿有块腰牌信物!快去帮拿回来!那东西在他手里定会拿去害人!他下午不在宫里,你去他那儿翻!”
柳重明犹豫下,也是为难,却还是应下。
“王爷放心,想办法去取来,不过这样来,怕是要耽搁些时间,今天是来不及。”
“不要紧,不要紧。”慕景昭将写完密信小心叠起来,千叮咛万嘱咐:“重明,千万要早点回来啊!等着你呢。”
“得遇皇上前,臣无依无靠,无牵无挂,唯有皇上是臣唯牵挂依靠,臣切皆交给皇上,无惧生死。”
曲沉舟声音轻柔平静,像根羽毛似,撩拨着黑暗里贪欲。
“世子干系甚多,而臣孤身人,所求甚少,不过是皇上垂怜顾惜,求皇上庇护于臣,再不受人欺辱而已。”
“臣愿为皇上出生入死,无怨无悔。”
“锦绣营可以为皇上做,臣也样可以由皇上驱使。”
“什事,说吧。”
曲沉舟向前膝行几步,低声说:“皇上,今天下午,臣在宫门处遇到世子。”
虞帝嗯声,问:“你们又吵起来?”
“臣谨记皇上教训,没有与世子争执,只是世子……”曲沉舟轻声说:“臣为世子卜卦——明日午时后,宁王举兵。回到阁中后,臣发现宁王从前送臣腰牌……不见。”
这卦言如此清晰,任谁都无法在听到“宁王举兵”时冷静,虞帝却仍是冷漠嗯声。
柳重明下台阶回头看时,还能看到窗纸上被捅个窟窿,有人在里面眼巴巴地看着自己,竟忍不住有种兔死狐悲之意。
上代恩怨早在宁王骨血里扎根。
若慕景昭是个公主倒也罢,偏偏生为嫡子,皇上从未想过继承大统嫡子。
皇后当年踩着别人尸骨光耀唐家时候,也许从没想到,皇上早已埋下蚀骨毒。
为君之道,为臣之道,本不该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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