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儿都过冬去,来年开春才会回来。
它们走时,人间片寂静。等它们再回来,恐怕四处已尽是狼烟。
心头小雪飘飘扬扬直下着,把枫叶打碎,汇成道红色水流,从内向外地流淌,最后和眼前河面融为体。
那清澈瞬间化为火红,仿佛是来自地狱洪流,路滚滚而逝,畅通无阻,大有将这天下都大洗场势头。
是时候。
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不知不觉地改变许多事物。
昔日那个迷茫少女在日复日训练修习中逐渐磨去青涩,脸上婴儿肥褪去,露出线条分明下颌角。那双总是盈满泪水眼睛此时平静地看着这漫山遍野暮色,瞳仁深邃如嵌在汉白玉上眼星河,只见浮光,不见底色。
时间让情感逐渐沉淀,却并没有让仇恨减淡分毫,反而历久弥新,成烫在心里道纹身。
落崖以来,姜浼从未离开过碧苍山,却并没有与世隔绝。扶风派自有消息来源渠道,这三年间外面发生什事情,她直都在密切关注着。
邵室衰微,天子昏庸,宠信*佞,将天下治理得团糟。天气渐寒,民众愤怒却日益高涨,如抽干所有水分干柴,只等那太阳出来,就能熊熊燃烧。
霜叶飞红,层林尽染,又是年凛冬将至。
道锋利鲜亮光影在树林中舞动着,卷起漫漫轻尘,吹动簌簌枫叶,轻盈似那白衣轻绦,却又不费吹灰之力地让整片树林都为之颤动。
素衣长剑,旋转飞花地路挥舞至河畔,直到剑尖挑起三两点水花,和着尘土落在鞋面上,洇开几朵褐梅,连串剑舞方才停下。
姜浼手臂渐垂至身侧,重如铁剑柄被她握在手里,抬起放下都轻松自如。
她眼睛并没有被泛着寒光剑身夺去,却是望着潺潺流水出神。
姜浼手腕紧,将长剑狠狠地握住,暗暗施加两分力道,应该足够剑砍下他们头。
“可是决定?”
轻柔话语将姜浼紧绷着神经摇散,她腕上力道松下来,泛白指节有些不适地微微发抖。
姜浼收剑,忽地转身,对着清瑶就是拜:“请师父原谅徒儿此
强权镇压下,听不见反对声音,自然也不会有支持声音。
方是满含怨气百姓,方是自诩尊贵王室。在这场对峙中,残,bao统.治将双方都逼上绝路,而既得利益者自私与冷漠让天平指针悄然发生偏移。
允国率先揭竿而起,路兵马自封地而出,沿路畅通无阻,待逼近都城时,加入人数竟是已经翻三倍。
天下大乱。
姜浼抬头望天,今天没有太阳,抬眼是片望无际淡蓝。
再不多时,天气冷下来,便又是冰封长河吧。山上气温低,每年都会下几场鹅毛大雪,铺得满地都是,早晨醒来打开窗子,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片,原本绿水青山,黄土黑泥,都被厚厚层白雪盖去。
有片落叶落到水面上,被个个错落石头碰撞改道,番折腾下来,终于还是遍体鳞伤地随着水流往前头走。
三年。
不知不觉,已经在碧苍山待三年。
这才深秋,姜浼心头却飘起小雪,落在那片寸草不生大地上,平添几分斑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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