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太冷,说到半夜,许不令升起灶火。
可能是肚子饿,小村姑站起身来,从窗户上取条已经冻硬鱼儿,以腌菜为辅料,认认真真炖锅鱼汤,表情依旧专注,听着烧火许不令讲解诗词。
许不令看着小村姑在厨房里兜兜转转,不知为何,觉得这日子好像还挺自在。连续近两个月奔波和厮杀,忽然就这停下来,就好似刀口舔血半辈子侠客,在打打杀杀间隙,忽然来到这世外之地,风波停歇,便觉得往日那些江湖琐事毫无意义,放下便不想捡起来。
可能只有历尽生死沉浮江湖客,才会明白这种平淡好吧。
可惜是,许不令并非出生于江湖,帝王之家,哪有归山退隐说。
小村姑细细品味下,展颜笑:“偶然值林叟,谈笑无还期。你就是树林里遇到老叟,可以直聊,不用想着什时候回去。”
这笑,灿若桃花。
许不令还是第次瞧见小村姑笑,稍微愣下,继而也跟着笑下:
“什老叟,估计还没姑娘你大。”
“诗里是这写。嗯……偶然值公子,谈笑无还期……不押韵呀……”
西楼。花自飘零水自流,种相思,两处闲愁。此情无计可消除,才下眉头,却上心头。写是丈夫不在身边深闺幽思……”
小村姑仔细琢磨下:“还不错……不过太伤春悲秋,不喜欢,有没有听起来比较舒服?让人开心那种?”
许不令露出几分笑容,看来这小村姑,不是被情感所伤才在这里隐居,还挺乐观。他沉吟片刻,轻声道:
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。怎样?”
“嗯……这个不错,还有没有?”
两个人就这在厨房里聊着诗词,坛酒小口细品,最后还是喝光。
不知不觉东方发白,已经到凌晨。
小村姑睡眼惺忪,依旧用手捧着下巴,还在认真聆听,没有去睡觉意思。说是不追根问底,但遇到不懂词句,还是会问个究竟,即便许不令不知道,也得给她编个合
“那就换首,想想……”
……
长夜寂寂,四野无声。
玉盘悬空投下皎洁月色,散落在万树桃花之间农家小院内。
两个素不相识男女,坐在小厨房土灶后面,如同山野村落中贫瘠农户,说却是历朝各代最负盛名文坛瑰宝,场景既怪异又特别。
小村姑酒量明显不好,脸蛋儿染几分酡红,不过很有精神,直直看着许不令,不夹杂丝毫其他情绪,单纯满意。
深山老林孤男寡女,本来应该有旖旎气氛。可不知为何,许不令坐在这个小女人跟前,哪怕对方秀色可餐,也很难产生出其他想法。感觉就像是面前摆着块洁白无瑕美玉,让人自惭形秽,自心底便打消那些乱七八糟念头。
就好似普通人遇见圣人,担心自己市侩气言谈举止,会让圣人心里看低自己样。
许不令也算人中龙凤,还是头次有这种感觉,不过这也不算什坏事。他轻笑下:
“自然是有。中岁颇好道,晚家南山陲。兴来每独往,胜事空自知。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。偶然值林叟,谈笑无还期。讲是终南山隐居生活,倒是和姑娘现在有几分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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