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六呵呵笑下,飞身跃上楼宇顶端,在大厅对面屋檐上席地而坐,拿起酒壶喝口:
“世上最苦,是烦心时候,手中有酒,却找不到陪着喝酒人。看着你可怜,过来陪陪你。”
厉寒生拿起酒壶抿口,眼前大堂里,三个姑娘站在起,旁边是傻笑许不令,他看眼后,声音稍显沙哑:
“挺好。”
祝六靠在房舍顶端,看着下方有些手忙脚乱闺女,想想,摇头道:
在十多年前那个雪夜,他就已经死。
厉寒生双目阴郁,看着天空,眼前景物烟消云散,只剩下从未变过薄云。
踏踏——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剑圣祝六,提着两壶酒,走到巷子口,抬手指指锣鼓喧天府邸,轻叹道:
他走时候很有自信,和女侠说不出人头地不回来,却没想到,这走,竟真成永别。
他再次来到青石小巷时,已经生些许白发掌柜,骂他顿:
“走走,回来作甚?”
他没有听,因为他不想让妻女继续过那样日子,他读这多年书,定要考中。
只可惜,天好像不站在他这边。
为块肉、个纸鸢,和同龄人哭闹厮打。
可惜,女儿天天长大,日子却是成不变。
直到有天,女儿对着他说句:
“爹,娘亲给缝襦裙好麻烦,还废布料,裴奶奶说不好干活,觉得也是”。
女儿虽然还小,但已经开始懂事。
“祝家灭门前,爹在树上留句话:‘纵横三千里,剑斩百万人,今朝绝于此,草折任有根’。江湖人都是如此,风光过,也落魄过,刀口舔血半辈子,总有死天,能在死前看到香火流传,就是喜丧,往年再多爱恨情仇、辛酸苦辣,也算不得什。你今天要是不笑下,这辈子真算是白活。”
厉寒生眼神怔怔,望着大厅里那道高挑背影,“拜天地!”回响在耳畔,那道身影,转过身来,对着外面天地拜拜,对着他拜拜。
“呵呵……”
厉寒生勾起嘴角,笑下。
笑和往日在青石巷,看到女侠走过来时
“个人杵这里作甚?都开始拜堂。”
厉寒生收回目光,才惊觉天已经黑,围墙后宅邸灯火通明,遥遥传来:
“迎新人入堂!”
厉寒生吸口气,脸色恢复往日暮气沉沉,走到祝六跟前,接过酒壶:
“你不去大厅里坐着?”
连连落榜,等他心灰意冷,想换条路,去尝试武举时,新君登基,然后便是那场席卷整个江湖浩劫。
等他赶回山寨,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座孤坟,连女儿,都是妻子江湖旧识送去安稳地方。
他有什脸面去见女儿?有什脸面去那坟前祭拜?
他除想尽办法报仇,还能做什?
即便报仇,又有什用?
但这个懂事,不是他这个父亲想看到。
他走。
走之前和女侠吵架,也是这辈子唯次吵架。
女侠爹爹年事已高,想让他当寨主。但他不想,他不想让妻女世世代代待在深山老林里,不想让他聪明伶俐女儿变成乡野愚妇。
女侠最终还是答应,给他指点几个地方,让他去学艺,文举考不上,可以尝试武举嘛,当什官不是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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