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欢欣、喜悦、温暖、幸福都与自己无关,即使是痛苦哀伤,亦是生命历程部分,是个人真真切切来过活过证明。若切都无从体会,生命难道不会变索然无味吗?
便是真修得无上大道,却还是孑然身,身边连个可分享人都没有,又有什意义呢?
孟尘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或许太过狭隘,快乐忧伤之类东西,师尊大概根本不在乎。可他还是悄悄增加和师尊相处时间,在询问功课之外,有事没事就往天音阁跑,努力找各种机会和对方说话,还经常装作不经意落下些东西:有时是盘他觉得特别可口点心,有时是只他从凡间学着编草蚂蚱,有时是只随手折小纸鹤,暗搓搓想让师尊沾点“人气”。
钟离靖或许是没看见,又或许是看见也不会把这些不入流幼稚玩意儿放在眼里。他态度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,永远都是那个无情无欲、无波无澜钟离仙尊。
孟尘有点点失落,但他明白,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道,他不可能如此轻易去改变他师尊。但他仍乐此不疲做着这些小事,只因从小他就懂得投桃报李道理,别人对他好分,他定要对别人好十分才能安心。钟离靖把他从泥沼里拉出来,给他个安身之处,还教他读书、修习、剑术,让他从软弱可欺变独立强大,圆他曾在尘埃中苦苦挣扎时奢求不得个梦。
孟尘跟着钟离靖来到太玄宗。
从凡间初入修真界,他什都不懂,也谁都不认识,天极峰上大师兄裴玉泽,又是个面热心冷、难以接近人,孟尘没办法,每次修炼遇到瓶颈,只能硬着头皮去求助他师尊。
次数多,孟尘却慢慢发现,钟离靖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孤高冷漠。对方已经站在修真界顶端,他却是个方入门、连炼气都不懂傻小子,每次问问题傻令人发笑,恐怕连个筑基期弟子都没有耐心回答他。
可钟离靖,却总是有问必答。
虽然男人声音和神情永远都冷漠无波,但却总会详细解答他每个疑惑,遍讲不明白就讲两遍,两遍不明白就三遍,直到孟尘听懂为止。
钟离靖是他恩人,更是他恩师,是他很早就发誓要终己生报答人。
后来,他被困在那个山洞里,纵使手脚残废、形销骨立,却始终没有自绝念头。因为
孟尘也从开始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,到放松心弦,最后每次拿着书卷奔向钟离靖所住天音阁时,脚步轻快像要飞起来。
他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岁半大少年,整日个人闷在屋里,也会觉得孤独难耐。虽然师尊总是冷冰冰,但起码会同他说说话,让他觉得这无边空寂天极峰上,并不是只有他个人。
他进步很快,懂得越来越多,也终于知道钟离靖修道和寻常修士有所不同——他师尊修是无情道。
太上忘情,无情而至公,不为情绪所动,不为感情所扰。修无情道人,是体会不到喜怒哀乐。
孟尘知道这件事后,本来有些开心,师尊既然修是无情道,那无论他多蠢笨,师尊应该都不会因为嫌弃而将他赶出去。可他转念想,个人若是喜怒哀乐通通感受不到,真是件好事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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