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拂想,或许从来没人同他们说过这些话,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事。
沈衍之沉默良久,问:“那个妇人现在如何?”
秦拂淡淡说:“那是还未拜师之时见过人,她当时是邻居,可惜在十二岁那年就自缢。”
四下片死寂。
沈衍之只觉得胸口闷闷,股从未有过感受萦绕在他心间,难受到心脏都快缩成团。
秦拂看好笑。
她想想,淡淡说:“曾见过妇人,她回娘家半天,回来之时发现满村被屠,群鼠妖占据村落吞噬人类血肉,她亲眼看着自己两个孩儿尸体被鼠妖烹食。”
沈衍之似乎是被镇住,张张嘴,声音轻近乎于无:“然后呢?”
秦拂:“然后她在那群鼠妖眼皮子底下藏半个月没被发现,只能吃泥土草根,半个月后她趁机偷自己两个孩子尸骨逃出来,逃出来时不慎摔断腿,路背着自己孩儿尸骨用手爬到此地驻守宗门,找修士为满村性命报仇。”
沈衍之听,向来清冷面容居然流露出庆幸表情,说:“那妇人大仇得报,也是幸事。”
行六个修士路沉默出城,秦拂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跟着。
但他们如今沉默又似乎和她刚带他们下山时沉默不样。
她刚带他们下山时,这群修士沉默中都带着骄矜,尤其是在面对着那些凡人时候,他们沉默是刻意拿捏出来高高在上威仪,他们不屑于在凡人面前开口。当那些凡人看过来时,他们又下意识昂首挺胸,保持着修士面对凡人时骄傲。
而现在,他们沉默之中有股压抑又迷茫气氛蔓延,秦拂仿佛亲眼看到那原本骄傲到不愿意低下头颅点点垂下去。
她看到沈衍之脸上茫然无措,但她却无意开口再指点他。
从前,凡人在他眼中与街边石头、树下草没什区别,他们过碌碌无为,很快老去、又很快死去,短暂生苍白没有能让他注目地方。
谁会好奇蝼蚁生是如何过?
师尊说,修士踏入道途就应与凡尘诀别,留恋红尘繁华就难
秦拂却摇摇头,说:“不,修士诛灭屠村鼠妖之后,那妇人半生疯癫。”
沈衍之愣,面上流露出不解之色,迟疑道:“为什?那妇人目睹孩子被吃都有毅力爬到宗门求救,为何大仇得报之后反而疯癫?”
沈衍之话音落下,走在前面那几个弟子全都转过头,似乎也要听个明白。
秦拂想想,说:“七情六欲都是中力量,若说从前支撑那妇人活着力量是对孩儿爱话,孩儿死后支撑她就是对仇人恨,大仇得报之后,爱恨皆无,那妇人也就没能让她活下去力量。”
几个弟子半晌无声。
她能说差不多都说,能不能悟出来,看是他们自己。
但她没找沈衍之说什,沈衍之却刻意从队首绕到队尾,等着不远不近辍着秦拂。
他犹豫问:“掌门,刚刚那个凡人说那些……”他犹豫片刻,低声说:“掌门也遇见过吗?”
沈衍之停下来找她说话时候,前面整个队伍都顿顿,然后慢下来。
那些丝毫不知道该怎掩饰少年个个都竖起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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