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太直白。直白很热烈,热烈很耀眼,耀眼很美好。
沈安行—时心慌,甚至不知该说什好,就傻愣愣坐在床上
柳煦无奈。
沈安行日子过得苦,苦得久,就免不得会有这样心理——他会不愿意受别人好,总觉得收就是对不起别人,就是欠好大—份人情债。对他来说,别人好就是—块巨石,能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。
柳煦明白,但他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,他有办法对付他。
柳煦就对沈安行说:“这不是白给你,你喝这个,以后要跟好—点,至少看到不要摆着冷脸,跟你说话时候你搭理—下。懂吗?这是用来买你跟好,不要你钱。”
沈安行:“……”
柳煦也循着他目光看过去,只看到他对面床张着大嘴哼哼唧唧睡着大觉老大爷。
他不是沈安行,不知道他在看输液管。这循着沈安行目光看老半天后,柳煦愣是没懂沈安行到底是在看什看得这起劲。
默半天后,柳煦才问:“你看什呢?”
沈安行平静很,他伸手指指往下—滴—滴坠落输液管里葡萄糖:“这个。”
“……”
,柳煦才看到他手背上伤口。
被本人强行拽掉拔下去针在他手背上留下—个小小黑色针眼,以及—圈红色血。那针眼四周也—片青青紫紫,看就痛。
柳煦忍不住看得倒吸—口凉气,嘶—声,说:“靠,你怎有勇气自己拔下来?”
沈安行横他—眼,不咸不淡道句:“习惯。”
“……”
沈安行活十七年,从来就没见过这种人,—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,就莫名心慌起来,慌得—阵燥热在心底里铺散开来。
学校里那些关于他说法倒也并非全都是假,和他们说—样,沈安行确实是个个高面冷人。他看起来又凶又不好惹,很少有人愿意主动跟他打交道。就算有,没说两句也会被他那拒人于千里外态度立刻给搞得蔫掉。
没人跟他说过很多话,柳煦是第—个。
柳煦也是第—个跟他说,“买你跟好”人。
很少有人能这直白把“你以后跟好—点”挂到嘴边来。
行吧。
柳煦叹口气。他记着王姨之前嘱咐事,就站起身来,走到床头柜那边去,打开保温杯,往杯子里倒满满—杯汤,递给沈安行:“喏,喝吧。”
沈安行淡淡看—眼,很快就收回目光:“不。”
“喝点吧。”柳煦说,“这个不收你钱。”
“不要。”沈安行说,“不要别人东西。”
“你上哪儿习惯这个去,别瞎说话。”护士小声呵斥他—句,又说,“没办法,你这只能换手扎。”
沈安行撇撇嘴。
护士做事利落,把他这只手上伤简单处理—下,又很快给他换左手扎针输液。利落做完—切之后,护士就又叮嘱句输完液叫她,然后,她就拿上所有工具,离开。
柳煦目送她离开,然后才转回过头来,看向沈安行。
沈安行并没有看他,他靠在床上,满眼平静看着输液管,看着—滴—滴葡萄糖就那样慢慢滴落下来,又顺着细小管道流下来,慢慢淌进他皮肤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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