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他就这样靠着柳煦熬过许多难熬日子,在柳煦不知道黑夜里。
想着想着,沈安行又轻轻说:“就这明日复明日地活下来……”
“……生日那天跳楼时候,其实不是不敢跳。”沈安行说,“那时候不怕死,其实从来都不怕死……就是不舍得。”
“也不能说是不舍得,是不甘心吧……也想被人惦记。”
柳煦:“……”
他想到那时家里好久没交电费,卧室里灯根本打不开。大冷天里,他就悄悄打开条窗缝,偷偷地打开书,看那些在夜光下闪闪发光糖纸。
那些晚上月亮都很亮,能把他念想照得很清楚,也能把它们照进他心里。
他那时候浑身是血,换到平时都合该爬力气都没有。
可他那时偏偏有力气。即使是些拼命榨干全身才榨出来可怜力气,也能够撑着他爬向光。
沈安行记得,时至今日他也记得很清楚。
柳煦:“……”
“你不知道,杨花,也直没敢跟你说。”沈安行说,“你救次数,要比你想象得多得多。”
“其实直都不怕死,遇到你之前,也真每天晚上都想死。”
“后来认识你。刚跟你熟起来那时候,你总喜欢给塞糖。舍不得吃,但又怕放坏,吃糖以后还舍不得咬,只敢含着,又怕化得太快,就拿舌尖抵着牙慢慢含。”
“糖被吃以后,舍不得扔糖纸,又怕被他发现,不敢塞在兜里,不然晚上被揍时候掉出来就不好。”
暖。
柳煦贪恋这温度,也怀念这温度。
他往沈安行怀里钻钻,靠在他身上,又想,沈安行态度点儿不像个曾经被亲爹杀人。
柳煦知道他大抵会是如此,但当真亲眼看到他这样之后,他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心痛。
“……星星。”
柳煦时内心五味杂陈
在那无数个漫长得仿若无边无际黑夜里,他会喘着血腥气爬向被摔到墙边书包,用双满是血污手拉开它,拿出书,再爬向窗户,抓着窗沿把自己撑起来,拉开条窗缝,翻开书页,看到被他紧紧藏起来糖纸。
外面冷风萧萧,将他伤口吹得发凉发痛。
但那些夜晚里痛,却甜丝丝得像个梦。
他记得有几次,脸上伤口淌下来血,滴在糖纸上。沈安行吓得要死,连忙伸手去抹掉。
可他浑身都是血。于是越抹越脏,越抹越脏,急得他哽咽着哭。
“就把糖纸都塞进书里,塞得特别紧。”沈安行说,“有时候晚上被揍,疼得真特别想死时候,就把书拿出来看糖纸。”
“那时候就想,要不活到明天吧。”
“明天可以看到柳煦,柳煦会给糖,那活到明天再见面好。”
他说到这儿,就沉默下来。
他又想起那时被沈迅揍得半死,然后被骂着没用东西脚踹进卧室里时自己惨样。
柳煦轻轻叫他声。
沈安行应声:“嗯?”
“你都不会觉得不公平吗。”柳煦问他,“生在这种家里……你都不会觉得不公平吗。”
“以前会。”
沈安行说:“以前直这觉得……但是那天过生日,你买个蛋糕回家,坐在客厅里给点蜡烛时候,就又觉得很公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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