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清辞没有打扰熟睡医士,他自己煎好药,端回卧房。
这时病中少年已经陷入熟睡。
走近可以看到,谢不逢额上不知道什时候,布满细密汗珠。
相比起回玉光宫自生自灭,倒不如先让他在这里住上阵院,由自己亲手照顾。
太殊宫里没有人在意谢不逢在哪里,而住惯六人间宿舍文清辞,也不大介意多个室友。
等明早找太监搬盏屏风来就好。
文清辞边整理药箱,边对谢不逢说:“殿下伤好之前,就先住在太医署吧。好,去煎药,您先安心休息。”
他语气依旧温柔,但每个字都不容人拒绝。
此时谢不逢,在文清辞眼里只是个普通伤员。
看到这些伤疤,文清辞语气不由严肃起来:“受伤绝不是小事,往后殿下要是不小心伤,定要在第时间告诉,绝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不在意。”
“明白吗?”
“……嗯。”
夜色已深。
文清辞皱皱眉,将谢不逢带到桌前。
他顿顿,突然将手背抵在少年额头上:“……好像有点发烧。”
谢不逢肩上伤不轻,必须尽快处理。
捕兽夹上铁锈,非常容易引起破伤风。
顾不得那多,文清辞迅速净手,从药箱里取出把银质镊子,小心替少年清理伤口上异物与布料。
火映亮整片天空。
泥土与白雪化作棉被,盖住羊羔小小身躯。
*
文清辞拍落肩头细雪,推开雕花木门,顺手点亮屋角铜灯。
尚未看完笔记摊放在书案上,窗边红泥小炉里,还温着壶花茶。
走到门边,文清辞又想起什似停下脚步,“对,衣柜右手边中衣都是新,殿下比着大小,自己取身就好。”说完这才提着灯笼,向前院走去。
和玉光宫里冰冷锦缎不同,文清辞卧房里被褥,都是棉布制成。
被褥不久前才晒过,除熟悉苦香外,还沾点谢不逢无法形容温暖味道。
……
不知不觉间,已是子时。
和空空荡荡玉光宫不同。
文清辞卧房,盏烛火便能彻底映亮。
暖黄色灯火摇曳,小小卧房暖与风雪里太殊宫不像是同个世界。
包扎完伤口,文清辞又走到柜前,取出床崭新被褥铺在湘竹榻上。
谢不逢伤得不轻,必须好好休养才行。
等仔细消毒过后,再将神医谷特制玉真散敷在伤处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,今天谢不逢显得格外安静,任由他摆布。
文清辞处理伤口时心无旁骛,他没有注意到……少年耳垂,不知道什时候泛起浅红。
直到包扎时候,文清辞才逐渐放松下来。
少年浅蜜色皮肤上,布满各种各样伤疤,先天性痛感缺失,令他比平常人更加容易受伤、更不在意受伤。
这是个令谢不逢感到陌生世界。
“殿下先喝杯茶暖暖身。”说完,文清辞就将盏热茶,送到谢不逢手中。
文清辞出门时候,闭紧门窗,地龙早就将不大卧房,烘得暖暖和和。
谢不逢被寒风冻僵身体,终于点点暖回来。
雪地里捕兽夹在少年肩上,留下几个骇人血洞,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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