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着哭嗝谢孚尹,完全没有将她话听到心里。
“们走……们离开这里好不好?”
他不想让眼前这个人死。
自己不能这样浪费他心血。
陵墓前片寂静,就连挖坟士兵,也下意识停下自己手中动作,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,唯恐不小心出帝王逆鳞。
谢观止倒在地上,半晌都没能起来。
周围人静立在原地,不敢上前扶他。
这幕对他而言,太过残忍。
曾上过战场,见识过冷兵器碰撞年轻帝王,并不畏惧血腥。
甚至于他曾在某段时间里享受杀戮带来快感。
在他眼里,尸体与枯死树木没有什两样。
可是谢观止话,却将深埋于谢不逢心中恐惧全都挖出来,甚至扔到烈日之下任其,bao晒。
它只用重重下,便砸开那颗如汉白玉阶般光洁坚硬心脏。
并强迫着谢不逢去想象,若……文清辞真死,那他现在该是什模样?
初遇那天,谢不逢在太医署回廊上看到只白兔。
并听那群太监说,文清辞曾经养不止只兔子,除当日自己见到那只外,其余兔子……早就被文清辞拿去做实验。
开膛破肚,生生肢解。
刺入汉白玉石阶长剑还在震颤,发出“嗡嗡”剑鸣。
谢观止瞬间面如死灰,他上下牙齿不断磕绊,半晌点声音也无法发出,手脚也冰凉发寒,难以屈伸。
肃州十三载天生天养,北地刀尖舔血军旅生涯,使这位少年帝王身上,感染野兽般原始肃杀之气。
朝堂上下对他惧怕,并非伪装,而是来自于本能。
少年这番话如盆冷水,顷刻之间扑向谢不逢心火。
直到被吓傻谢孚尹缓过神来“哇”地大哭起来,这里才算有些响动。
“陛,陛下——”
她甚至不敢再叫“哥哥”,而改将谢不逢唤做“陛下”。
“不哭不哭……孚尹乖,”兰妃如梦初醒般轻轻拍打安慰谢孚尹后背,可实际上那只手,此时都在颤抖,“们不害怕,好不好?”
也不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是说给女儿,还是给自己听。
……谢观止他怎敢?!
想到这里,谢不逢呼吸都在颤抖。
刚才那刻,他确确想要杀谢观止。
可是就在抛出长剑那瞬间,谢不逢却又想起文清辞。
……谢观止这条命,是文清辞救回来。
回神医谷……是文清辞想法,他甚至曾亲口说过这件事,所以谢不逢不会阻止。
但是在这年多时间里,谢不逢却从来不敢去思考那画面。
谢不逢完全不敢想象,这世上真会有把银刀,缓缓划开文清辞苍白皮肤,分离他血肉。
——那明明是自己连触碰,都不敢触碰。
甚至于文清辞……尸身,可能早就像谢观止刚才说般残缺。
是啊。
文清辞尸身,被宋君然带回神医谷,说是用来研究医理。
而研究医理途径,正是谢观止刚才所说“剖解”。
过往年多时间里,谢不逢从未想过这个问题,更从不敢想这个问题。
可如今谢观止口中字字句句,却像这些士兵手中所拿铁镐样,在毫无防备时候,狠狠地砸在谢不逢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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