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他借着兴头挥毫泼墨,片刻间便拟出份名单,将那三千两银子按顺序散个干净,又摸出算盘仔细核对两遍,这才双手捧着,送到孙绍宗面前。
孙绍宗见周达名字后面,就是赵无畏等快班衙役,便满意点点头,喊进外面杂役,让他们去通知名单上所有官吏,响午时到大堂领赏。
处理完这些杂事,孙绍宗正待去东厢房睡个回笼觉,忽又想起事,连忙叫过程日兴打听道:“你在荣国府这多年,应该知道贾府那几位小姐偏好吧?”
程日兴听这话,那脸上却显出些为难之色来,孙绍宗还以为他并不知情,正待表示不知道就算。
谁知程日兴却忽然拱手,郑重道:“原本受政老爷恩养多年,学生是不该说这话,但为东翁您前程,却也顾不得许多——那府上几位小姐虽都生副花容月貌,可却皆是庶出,又不受老爷太太重视,委实不是什结亲好对象。”
—后来才听人说,他出门之后,刘治中就摔碎全套端砚、笔架,少说也损失五六百两银子。
闲话少提。
孙绍宗回到院里,早有程日兴迎出来,躬到底,喜气洋洋道:“恭喜东翁破此奇案,如今朝名动四九城,高升之日怕是为期不远矣!”
“少拍这种没营养马屁!”
孙绍宗翻个白眼,顺手指那两箱银子,吩咐道:“府丞大人讨来大笔赏银,你赶紧拟份经办人名单出来,好把这银子发下去。”
孙绍宗被他弄哭笑不得,忙摆手道:“什时候说要和贾府联姻来着?其实是那屋里,听说她那干妹妹快过生日,便托张罗几件可心礼物——可哪儿知道小姑娘都喜欢些什?”
阮蓉毕竟不是正妻,当不得‘夫人’二字,孙绍宗又不想用姨娘称呼她,因此在旁人面前,都用‘屋里’三字代替。
程日兴忙不迭应,又狗腿十足,将孙绍宗迎进堂屋——这清客出身师爷,拍马屁俨然已经成本能,孙绍宗说过几次,见他实在改不过来,也只能随他去。
进堂屋,眼见程日兴摆开笔墨纸砚,就待挥毫泼墨,孙绍宗忙又补句:“记得把那周达放在最前面。”
程日兴握着笔杆右手顿,眼珠儿在框里滴溜溜转几转,忽然兴奋压低声音问:“东翁这是要千金买马骨?”
孙绍宗笑,淡然道:“千金谈不上,拿几百两银子立个典型,还是值得——再说经此案,也是时候让下面人重新亮亮屁股。”
因之前听孙绍宗说起过‘屁股决定脑袋’理论,程日兴登时便领悟他意思,于是越发亢奋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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