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待嘱咐薛蟠以后小心行事,却见那雨中婷婷袅袅走来个妙龄女子。
但见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,手持柄纸伞款款而来,满头珠翠微微乱颤,端庄恬静里又透出些少女娇憨,尤其那眉心粒天生胭脂记,恰似那画龙点睛般,更添许多神采。
再看那身段,虽是裹在裙中,行进间却也能瞧出七分熟三分涩,正是那最堪采摘、磋磨好时候!
看罢多时,孙绍宗忍不住又回过头去,狐疑问那薛蟠:“这样美人儿,你当真舍得送?!”
“果然什都瞒不过二哥法眼!”
薛蟠倒也不隐瞒什,便在那门洞里,将这其中缘由告知孙绍宗。
却原来当初买这香菱时,薛蟠与个姓冯公子哥儿起冲突,结果下人们失手打死那厮,惹上官司——当时审理此案正是贾雨村。
贾雨村装神弄鬼番,竟推说薛蟠已然生病而死,稀里糊涂结案。
当时薛蟠自以为得便宜,谁知事后才发现自己在官方户籍里已然是‘死人’个,再也做不得官、领不得俸、更回不得金陵老家!
大有前程,素来又会疼人——姐姐以后去他家,怕不比跟着那混不吝哥哥强上百倍?”
这番话虽与她当初和莺儿说截然不同,但那时说是‘妻妾相斗’,香菱去最多也不过是个姨娘,名分还在阮蓉之下,倒不用担心阮蓉会与她起什冲突。
那香菱听却只是掩面啜泣,半晌才哽咽道:“……就是舍不得太太和姑娘……”
听她嘴里只说舍不得自家母女,却半句未曾提及薛蟠,宝钗便知她心里其实已经‘许’这桩姻缘,于是又替薛姨妈做主,选套喜庆头面首饰与她换上,权当是送嫁妆。
待香菱打扮齐整,又收拾出两包袱琐碎行李,就听前面又有人来禀,说是因那雨越下越大,凉亭里酒宴便提前散,如今孙绍宗正要启程回府,薛蟠便让人喊香菱出去。
他本就是个不成器,又因此事不能继承父祖勋爵,便愈发压不住下面那些管事,只能眼瞧着薛家生意年不如年。
如今王尚书不知从那里听说此事,便以此为筹码,说是只要薛家允婚事,便替薛蟠解那桩官司,以后也好继承父亲勋爵——宝钗便是因此,才力劝薛蟠娶那王氏过门。
既然要彻底断这桩公案,香菱作为这事起因,却怎好继续留在薛家?
故此,才有今日薛蟠二次赠妾之事。
孙绍宗听罢这前因后果,这才消去心中疑虑。
香菱听这话,先红着眼圈拜别薛姨妈和宝钗,这才跟着小厮出怡然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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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凉亭里酒席散去之后,冯紫英带着六七分醉意先行步,那贾琏连讨两个没趣,也便推说不胜酒力,直接回自家院子。
因此等在贾府门前,便只有孙绍宗与薛蟠二人。
孙绍宗这才寻着机会,将那呆霸王拉到旁,小声问道:“你把那香莲送,可是有什隐情在里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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