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饶是如此,还是又用半刻钟时间,才把那爆竹沿着南墙完全展开——只见从东至西,足能有四十丈多长!
宝玉和柳湘莲便点燃香烛顶端火帽,火把似举着奔到东西两头,扯着嗓子互相招呼,同点燃引线。
轰隆隆隆……
这二十万响‘旱地惊雷’,可比后世大地红要给劲儿多,那轰隆隆动静延绵不绝,真仿佛地上起滚滚闷雷般。
只是……
“喔。”
薛蟠这才放下心来,又得意洋洋显摆道:“让人训半个多月,好不容易才让它们学会桩新鲜本事,待会儿设宴时可缺不得它们。”
冯紫英和柳湘莲都追问究竟是什‘新鲜本事’,他却只个劲儿卖关子。
等到府门外,就见十来个家丁为铺散开那些爆竹,正在毒日头底下忙满头大汗。
薛蟠见,便不满喝骂道:“特娘,平日里也就罢,老子今儿过生日,你们怎敢在这里磨磨蹭蹭,真当咱们府上没有家法不成?”
茶壶往嘴里灌。
足足灌下去半壶,他这才畅快吐出口浊气,大咧咧道:“奶奶,方才这路赶过来,差点没渴死老子!”
柳湘莲在旁笑骂道:“你这憨货究竟在后面做什呢?怎得让大家伙等这许久,还弄得副狼狈不堪模样?”
薛蟠倒也不隐瞒,先把自己与王氏起干戈事儿说,又指着自己脸上那未退划痕,洋洋得意道:“那婆娘初时还跟又抓又挠,被不管不顾捅弄气,便‘亲汉子’‘好哥哥’叫个没完,出来时都还依依不舍呢!”
除宝玉是头回闻说之外,众人皆晓得他夫妻二人那点怪癖,故而都起哄笑起来,更有冯紫英促狭道:“如此说来,你这倒不是耽搁许久,而是来得忒也快些。”
这腾起烟尘也是极其给劲儿,初时孙绍宗等人还在门口观瞧,渐渐便站不住脚,只好统统退回院里。
眼见那烟雾腾腾而起,足足遮蔽大半条紫金街,连冯紫英这始作俑者,也不禁瞧暗自咂舌——幸亏这年头燃放爆竹之前,都要与附近巡丁提前打好招呼,否则肯定要被误会是着大火。
等到那爆竹终于放完,众人耳中皆是嗡嗡作响,
说着,吹胡子瞪眼,便要喊人将‘家法’请来,直唬家仆们跪倒地。
“这大好日子,你也不说消停些。”
孙绍宗无奈伸手把他摁住,劝道:“老冯这车上爆竹虽说没缠成死结,但这老长挂,想要完整铺散开哪有那容易?”
听是二哥开口,薛蟠这才按捺住性子,只瞪着铜铃也似眼睛在台阶上监工。
下面家仆们见状,忙又爬起来,拼命加快进度。
众人又是阵哄笑,薛蟠作声作色呵斥冯紫英两句,自己也便哈哈大笑起来。
柳湘莲平素最喜热闹,眼见寿星公已经到,便催着去把那二十万响鞭炮点,听完响动,也省得大伙再惦记着它。
宝玉、薛蟠、冯紫英也都跟着凑趣,于是行六人便又出薛府。
到那大门前,薛蟠便先‘咦’声,奇道:“养那两只大象去哪儿?”
宝玉忙解释道:“二哥担心放爆竹时会惊到它们,便让象夫先牵到后面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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