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孙绍宗出自家小院,在那长廊上被寒风吹,止不住连打两个喷嚏,心说这才九月底,怎就冷成这样?
有些后悔刚才没听阮蓉,线穿件大氅再出来,却也懒得再折家中。
于是抖擞精神,径自赶到马厩,喊车把式套好车,出角门直奔太子府而去。
路无话。
等到太子府,那雨水已经化作冰碴子,割在脸上小刀子似。
“这孩子!”
阮蓉忙取帕子,往他颈下去垫,却哪里还来得及?只能没口子埋怨着:“刚换新衣裳,转眼又脏——也不知什时候,才能改改吃相!”
孙绍宗嘴里顿,不过随即就又夹筷子鸡心焖茄子,满不在乎做起反面教材。
等阮蓉拿眼瞪过来,他便本正经解释道:“据说先前是没这规矩,后来有人立下军功还朝,满京城跑关系,结果反而被朝廷申斥,升官发财机会也不翼而飞,后来者便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,渐渐也就约定成俗。”
这边说边吃,眼见这桌子菜吃个七七八八,儿子却还在旁矮几上,同几块金华火腿炖肘子酣战着。
也当真是天不作美。
在家里连憋七八日,都是晴空万里,偏这刚决定要出门走走,就疾风骤雨闹将起来。
这日早,阮蓉搅弄着半碗蟹黄碧梗粥,口中道:“前几日好生生,老爷不肯出去应酬,偏今儿又是风又是雨,老爷倒闹着要出去!这若是染风寒……”
“这身子骨儿没那娇贵。”
孙绍宗嚼着满嘴酸辣笋干,含糊不清道:“再说,前几天不是没得着旨意?按惯例,等候朝廷封赏文武*员,都是要在家里静候。”
也就仗着孙绍宗皮厚肉坚,浑然不觉下车,在门前通名姓、官位。
听说是新任大理寺少卿孙大人到,两个守门兵丁如何敢怠慢?
忙不迭将他让进府里,又分出人手去寻管事说话。
孙绍宗在前院客厅里,等约莫有盏茶功夫,就见个矮胖子,像颗球似滚进来,却正是那詹事府主簿王
孙绍宗便起身绕到跟前,往他那唯还算干净脑门上,吧唧个油嘴印上去,笑道:“乖儿子,等爹爹晚上回来,咱们接着放烟火!”
小家伙听烟火二字,当下便把肉骨头丢,长着两只油爪子,便往孙绍宗身前扑,嘴里不住叫着‘烟火、烟火、爹爹快放烟火’。
孙绍宗闪身躲到阮蓉身后,接过石榴递上来湿毛巾,往手上、嘴上通乱擦,又冲儿子做个鬼脸,便哈哈大笑着夺门而出。
“你又招惹他!这好端端,非要整日都不让人消停!”
阮蓉追在后面埋怨两句,眼见那魁梧身形渐渐消失在雨幕中,却又忍不住噗哧声笑出声来。
这次南下收获之,就是回程路过扬州时候,发现有人种畦辣椒,说是从西洋人手里买来,准备当花养。
孙绍宗当下就给包圆,带回京城试着把茱萸替下,这酸辣笋干果然又增几分鲜美。
“这却是为何?”
阮蓉边发问,边把晾凉粥,放在旁边矮几上。
儿子孙承毅早拿着勺子等得不耐,眼见只有半碗分量,便干脆将勺子撇,端起碗来就往嘴里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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