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最后,她眉眼间难掩忧愁:“这说倒是轻巧,可转过年你都十八,却哪里还耽搁起?”
做母亲只是犯愁,薛宝钗心下却是冰凉片。
她何等聪慧?
只听就猜出,王夫人约莫是因为女儿怀龙种,自觉身份不同以往,所以又起反复之意。
若是宫里德妃娘娘,当真诞下皇子,恐怕什‘金玉良缘’、什‘木石前盟’,全都要落个无疾而终!
可这般莫名其妙病上场,还是存些蹊跷处。
不过薛宝钗虽然起疑,却仍是不动声色同母亲闲聊着,等她将碗药汤全都进完,又用帕子揩去嘴角污渍,这才将笑容收敛。
“母亲。”
握住薛姨妈手腕,她正色道:“你莫不是藏什心事?”
“……”
“刚过巳正【上午十点】。”
薛宝钗端起药汤,先舀些放在嘴里,咂摸者确实不冷不热,这才用手托着勺底,送到母亲嘴边儿。
薛姨妈见状,却是先撑住床板,半支起身子,这才低头去迎那汤匙。
眼见她这起身功夫,那被褥下便挤出两团雪腻来,薛宝钗边服侍着,边忍不住念叨:“妈妈也真是,这都什天气,偏还是这等装扮,让你添件衣服都不肯。”
薛姨妈闻言,将嘴偏避过汤匙,蹙眉叹气道:“这等年纪,还能穿几日?反倒是你,整日里这般肃静,便是再好颜色,又有几分能落入眼底?”
蘅芜苑。
大丫鬟莺儿捧着盅药汤,悄没声绕过屏风,及到近前,眼见薛姨妈仰躺在床上,似是睡正香,不觉为难望向旁薛宝钗。
薛宝钗指指床头矮几,小声吩咐道:“先放着吧,待会儿伺候妈妈就是。”
莺儿将那小陶碗在矮几上放好,两只手捏着耳垂道:“这药不能回炉,姑娘千万记莫耽搁久。”
待薛宝钗无声应,她便悄没声退出去。
最可恨是,到这等地步,王夫人竟还不忘祸水东引,指摘全是因为林黛玉作梗,才耽搁二人缘分。
“原来竟是为这个。”
掩在袖子里左手,暗暗攥出清白二色,薛宝钗面上却仍是笑盈盈,混不在意道:“姨
“是不是姨母那里,同你说些什?”
“这……”
“是不是与宝兄弟有关?”
连三问,越问越是细致,薛姨妈情知瞒哄不过,只得将前天夜里,姐妹两个联床夜话言语,五十道来。
“什短则两年,长则三五年。”
“妈妈说什呢!”
薛宝钗硬是汤匙塞过去,恼道:“只为遮体御寒,须不是穿给谁看!”
说着,却不禁生出些狐疑来。
昨儿从王夫人那里回来之后,母亲似乎就多些‘怪话’,夜里更是莫名其妙发起热来。
虽然医生瞧,说是没什大碍。
约莫又过去将近半刻钟左右,薛宝钗起身试试那汤药温度,随即揭下母亲额头清凉巾,放在铜盆里搓揉几下,拧干重新放回原处。
那冰凉触感,顿时让薛姨妈发出阵细微梦呓。
“妈妈。”
薛宝钗顺势推推她肩头,柔声呼唤道:“起来喝药。”
薛姨妈这才睁开眼睛,先扫女儿眼,继而蹙眉道:“什时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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