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跟着清脆悦耳，却又满含凄慌
唱腔，便自‘他’唇齿间泄出：“抬泪眼——仰天看月阑，天上人间总
般。那嫦娥孤单寂寞谁怜念？罗幕重重围住
广寒。”
紧接着二人神神叨叨做出倾听状，个念个唱，竟是自得其乐，完全将旁人抛诸脑后。
虽说蒋玉菡那红遍京城唱腔，就是外行也能听出些韵味，但他二人如今都是常服打扮，这两个男人手掐兰花眉眼乱飞，实在让孙绍宗欣赏不来。
在他眼里，这分明就是俩兔儿爷在眉目传情——其中只头上还是绿色！
非但孙绍宗看不惯，卫滢在轿子里也是心下不快。
就听孙绍宗笑着介绍道：“王爷，这位便是名震京城蒋班主。”
蒋玉菡顺势深施礼，正待通名报姓，不曾想却被水溶把扶住，上上下下好番端详，最后啧啧叹道：“早闻得琪官大名，今日见果是不凡！”
蒋玉菡也是见惯王侯公卿，故而落落大方笑，口中却道：“蒋玉菡不过伶人罢，岂敢当王爷如此谬赞。”
“当得、自然当得！”
也不知是‘见钟情’，还是神交已久，水溶对蒋玉菡那真是爱不释手，双眸子更是恨不能贴到蒋玉菡脸上，将他由里到外瞧个透彻。
与妻子正好相反，北静王水溶见孙绍宗迎出来，却是喜笑颜开，隔着老远便朗声笑道：“月前别，二郎倒是让孤等好苦！”
这自是调侃孙绍宗几次推拒，不肯去王府赴宴事儿。
可不知就里听起来，却好像是有什
暧昧般。
孙绍宗心下啐口，适时露出几分讪讪之色，摇头道：“王爷府上
怕是不敢再去，若是王爷有意，不妨多来这望江楼转转，少府上众多规矩，说不定还能自在几分。”
水溶闻言不由哈哈大笑：“都说孙家二郎风流盖世，不曾想竟被个区区女子逼如此狼狈！”
若是私下里与这等伶人嬉戏
车轱辘似互相吹捧几句，两人便说起梨园行话，孙绍宗也没怎听明白，但看两人聊得十分投契，便知水溶之前说久仰蒋玉菡，倒未必都是客套话。
原是想等这两人新鲜劲儿过，再把水溶夫妇往楼上引，哪曾想两人说兴起，那水溶忽然手掐兰花，道几句念白：“小姐、您瞧！今儿晚上月色正好，只是月晕重重，明天准有风,bao。”
说话间，大袖飘飘便是个曼妙旋身。
这却是《西厢记》里，红娘对崔莺莺念白。
那蒋玉菡也是惯会逢迎主儿，当下立刻凑趣同时转圈，然后伸手扶住水溶胳膊，向天边抬眼张望，那顾盼间竟已是花容憔悴。
孙绍宗也笑，目光却掠过水溶宽袍大袖，落在后面轿子上——虽然隔着还有不少距离，但他却隐隐察觉出，那长腿王妃正在里面向外窥探着。
故而方才那番话，既是回应水溶，更是为宽那长腿王妃心，表示自己不会违背誓言，再去北静王府‘做客’。
若换成今日之前，他肯如此表态，多少总能让卫滢心下恼恨稍减，然而现如今卫滢心下却那还顾得这些？
双杏核眼瞪溜圆，将那魁梧身形框在当中，直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、千刀万剐！
便在此时，又有人迎到左近，却是个唇红齿白俊俏人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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