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他相信总有天,那些掩藏在心底蔑视,会转变成对他洪某人敬畏!
怀揣着野心,洪九推门走进点卯处,随意往屋里扫扫,副泾渭分明景象,便映入眼底。
四五名书吏分散在两侧,正中间点卯名册前,却孤零零立着人。
洪九见状,却是毫不犹豫走到那孤立之人面前,躬身戏谑道:“赵帮办,您今儿可又是好大煞气。”
那赵帮办苦着脸还礼,顺势把名册让出来,又向外面指指,便默不作声走出去。
将到门前,迎面撞上两个右寺书吏,双方笑盈盈打招呼,洪九侧身避让,那两个书吏也跟着侧身避让。
退让许久,终究还是那两个书吏先行步。
这幕看起来似乎很是和睦。
但其中蕴含疏离感,却又溢于言表。
毕竟洪九乞丐出身,在大理寺早已经不是什秘密,莫说是吏员们耻与为伍,就连衙役们心下也都是存歧视。
直到那僵硬与颓废彻底消失,直到脸上挂满谦卑又不失阳光笑容,洪九这才满意放下镜子,顺手挑开厚重窗帘。
晨曦渲染下,高墙广厦大理寺,愈发显得庄严肃正,就连正门外那两个慵懒衙役,似乎都被赋予别样色彩。
看到这幕景象,洪九心下郁结,便悄然减弱三分。
也是时候和以往做个切割!
毕竟自己未来不在山西巷,而在这高墙之后、广厦之中!
啵~
刚刚拔出软木塞,香甜酒气便在车厢里弥漫开来。
左手几根指头勾拢着,把那软木塞钻到掌心里,洪九这才缓缓举起酒囊,脖颈也随之调整角度。
可就在那琥珀色酒水,即将荡漾着溢出来时,他忽又停下来,机械又僵硬将软木塞压回酒囊里。
唉~
他这
可偏偏洪九又是孙绍宗点名特招进来。
就算心下再怎排斥,这大理寺里敢给洪九脸色看,也是屈指可数。
于是每每面对洪九,便是这般客气又疏离态度。
好在洪九也并不是太在意。
想当年他行乞时,受过冷遇何止百倍?
马车很快绕到大理寺东角门前,但却并未停留,而是继续奔向东北角侧门——虽然日常进出都是从东角门,但吏员衙役们点卯地方,却是在早东北角侧门附近。
说是侧门,其实却比东角门还要宽阔些,这是因为*员们马厩也在左近——没错,必须是有品级*员,才有资格免费使用衙门里马厩。
至于洪九这样吏员,即便是自备马车,也只能放在大理寺周遭,私人经营停车场内。
闲话少提。
却说洪九下马车,不卑不亢向守门衙役点点头,便在两人复杂目光中,走向西南角点卯处。
随手将酒囊丢到角落里,洪九颓然倾倒在软垫上,无声叹息着。
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,但在送走聋老大和二子之后,他却还是涌出醉解千愁冲动。
然而他眼下可不是烂醉场时候。
也不知过多久,马车周遭逐渐嘈杂起来,那声声精神抖擞叫卖,督促着洪九重新坐直身子。
他反手划拉,也不知从哪里摸出块巴掌大小镜子,托在手心里不住调整着脸上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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