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着,贾迎春忽然蹙着眉头关切道:“二郎方才在库房里做什呢,怎得出脑门子汗?”
孙绍宗笑容僵,随即又打着哈哈道:“这不是直都没能查出,那黑帖究竟是怎放进箱子里,正好今儿下午有空,就挨个翻找遍。”
说着,抬手抹把汗水,夸张道:“那箱子着实有些分量,便这身力气,也多少有些吃不消呢。”
吃不消?
‘吃不消’怕是那尤二姐吧!
此时眼见孙绍宗身豪气昂扬而来,正与那矫揉造作涂脂抹粉之流,形成鲜明对比,当下心弦微动,好容易压在心底记忆,就此又沉渣泛起。
她到底不是那循规蹈矩愚妇,当初与贾琏夫妻和睦时,也没少干那青天白日荒唐事儿【详见原著第七回】。
故而她方才虽暗骂孙绍宗荒唐,内里却着实含着酸涩、艳羡之意。
此时再想起,更是不由自主将情绪代入其中。
于是等到孙绍宗在凉亭外站定,躬身施礼之际,她便不自觉拢紧双腿,心慌意乱错开目光。
孙府梅园。
王熙凤坐在四面透风凉亭里,心头却似是裹团炭火,直燎她心烦意乱、口干舌燥。
如此来,自然也没谈兴。
好在对面贾迎春为人木讷,虽然身为主人家,却也并没有要与她攀谈意思。
于是两人就这般默默对坐在凉亭里,也不知过去多久,才听阵沉闷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王熙凤心下暗自腹诽着,正待追问那黑帖是什意思,旁边贾迎春却又抢着道:“那二郎也进来坐下说话吧,反正也都是自家人,也无需太过拘束。”
她虽然向来木讷少言,可如今腔情愫全都系在孙绍宗身上,对其关心程度,自与旁人不同。
孙绍宗迟疑下,见王熙凤也没有反对意思,又琢磨着分银子事儿,眼下虽过明路,可到底也不好隔着老远嚷嚷。
于是便却之不恭,迈步走进凉亭里,同王熙凤、贾迎春三足鼎立而坐。
因他正处在上风口,这离近之后,那混杂汗水、脂粉、以及某些莫名味道气息,便直往王熙凤鼻子里钻。
“二位嫂嫂让彩霞唤小弟过来,却不知有什吩咐?”
听孙绍宗恭恭敬敬发问,贾迎春便把目光移到王熙凤身上。
王熙凤却是愣怔下之后,才想起此行目来,于是忙道:“倒也没别,只是方才听迎春妹妹说,那笔银子已经运到京城,便想着同二郎商量商量,看几时聘平儿过门。”
她满心想都是分银子,嘴里却说什聘平儿过门。
孙绍宗哈哈笑:“自是越快越好,其实早该知会……”
姑嫂二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去,就见孙绍宗正昂首阔步而来,满园红梅被他周身锐气所衬,竟生生多出些肃杀之色。
早几年间,王熙凤瞧见这般赳赳武夫,心下多半会道声‘粗坯、莽汉’,然后对其敬而远之。
莫说是荣国府里那些脂粉少年,便是总督东南王子腾,那也是位风度翩翩儒帅。
她这打小耳濡目染之下,审美观难免有所偏向,对这等五大三粗汉子,自是无甚好感。
然而打从贾琏不近女色以来,她心头天平却渐渐起变化,对那些脂粉少年更是厌恶日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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